“小郎君,给你娘子买胭脂呀?”
胭脂摊子上,货郎十分嘴甜,远远的见陆霁清拉着姜永宁的手过来,张扬的笑便堆在了脸上。
“离远了看那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您二位走近了更了不得了,简直跟就天仙下凡似的!”
原本陆霁清就是随便看看,并不打算买,且不说大乾宫里要什么样的胭脂水粉没有?
主要是姜永宁实在不爱涂脂抹粉,用她的话说,有那个闲工夫,能批多少折子呢?
今日出门也是素面朝天的。
左右也是闲逛,架不住货郎嘴甜,陆霁清便笑问道:“盒子倒还精致,多少钱?”
货郎见两人打扮不似寻常人家,扬唇一笑:“不贵不贵,三钱银子。”
说着,急不可耐的打开手边一个瓷罐,沾了一指头粉,旋进手心里,沾了点水,颜色就化开了。
“我家的胭脂颜色可不像别家铺子那么弄,抹脸上跟猴屁股似,您看这个,浅浅的,匀在您脸上,可是增色不少呢!”
陆霁清晃了晃姜永宁的手:“试试?”
姜永宁见货郎手心里的一抹桃粉色,唇角微微扬起,直接从袖口里摸出几两碎银子仍在摊子上。
随手拿了罐胭脂,学着货郎的样子,调了些水在手心里,微凉的手指,却落在了陆霁清的唇上。
陆霁清一怔,那只手却又匆匆离开。
“不错,的确增色不少。”
打从上次他重伤后,许是流了太多血,脸上永远都是苍白的,唇色也透着青灰,养了许久还是这个样子。
今日在外头才走了这么一会儿,脸颊就冻得像是死鱼肉,如今被这胭脂一点缀,从前那个姿容无双的梁国皇子好像又回来了。
其实胭脂并不算太好,粉太涩,又没有香味,又没有精油,就是买个颜色,根本不值三钱银,偏这胭脂落在了陆霁清的脸上,生生把价钱衬托的贵出一倍来。
陆霁清笑得有些羞赧。
姜永宁再接再厉,将他的脸抹得桃红一片,好像三月里的桃花。
“别闹了,抹成这样……”
他一面躲,一面又用袖子擦脸。
姜永宁笑嘻嘻的追着他擦,还不忘调侃道:“别擦别擦,好看呢!”
“只是要当心些,别叫象姑馆的人瞧见,以为自家的头牌跑出来了呢!”
一个公主,一个质子,就像寻常小夫妻那样打闹起来,小货郎都看呆了。
哎呦呦,这是哪家的妇人这么胆大,男人竟也随她玩闹,也忒好脾气了。
应该是入赘的。
小货郎寻思着,心里暗暗羡慕。
……
边关的捷报也是来得巧,刚好赶在年关,朝廷照例有七天的休沐,姜永宁论功行赏完,安排好王师归京的大小事宜,总算彻底闲下来了。
她信守承诺,左右不过是过三天的寻常夫妻生活,权当过家家了。
倒也有些趣味。
这倒是让她想起重生之前的日子,那时候陆霁清对她不冷不淡,眼睛里也没有半分情意,就连第一次……
第一次就是因为莫名出现在陆霁清茶水中的药。
也是因为那碗药,她从一个不谙情事的少女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小女人,将自己看做了陆霁清的所有物,因为他的厌恶和冷淡,她就更加小心的卑微讨好。
也是从那碗药开始,她与他恩怨纠缠了三年。
现在回头想想,姜永宁只觉得可笑。
死过一次,什么都变了。
从前爱而不得的男人,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她。
她皱一皱眉头,他便魂不守舍。
多么讽刺。
不知怎的,姜永宁居然有点期待,陆霁清为了讨好她,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永宁,你看,下雪了。”
陆霁清望向天空,在姜永宁怔愣之际,将她的手揣进怀里。
“风冷,咱们去吃些东西暖暖吧。”
今年的雪少,冬天过了大半,也很少有大雪纷飞的时候,偶尔只有盐粒一般的雪纷纷落下。
风一吹,透骨的冷。
姜永宁握了握他的手:“好啊,听说京城里就属白矾楼最好,我还没去过呢。”
过了晌午,街上就没什么人了。
酒楼里人倒是不少。
白矾楼据说原本是靠着卖白帆起家的,开了酒楼之后仍然用了“白矾”之名,京城里的达官显贵若是要请客宴饮,能选在这儿,才算是面上有光。
楼有四层,每上一层,代表着客人的身份更高一层。
以姜永宁的身份,就是把白矾楼楼顶掀了再盖一层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她不欲暴露身份,就在二楼随便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
随之不久,原本半满的二楼就被一群豪客给占了个满满当当。
他们好像各有身份,好像互不认识,谈天说地的样子,也仿佛与其他客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眼睛都不约而同瞄向临窗的那个位置。
窗边,陆霁清点好了菜,特意要求要上一只泥炉,一壶热茶,还要在炉子上架一个铁丝网,又要来许多干果、栗子、红薯、橘子……
姜永宁看他吩咐的认真,一双手托着下巴,笑得颇有深意。
“这是鲁州那边的吃法,梁国大约是没有的,京城里更没有了,你是跟谁学的,嗯?”
陆霁清的脸红得生生透过了胭脂,含糊道:“在你院子里偶然瞧见过一回……”
他顿了顿,道:“那时他给你剥了橘子,你就着他的手吃了,笑得很是开怀。”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林北辞。
姜永宁目光流转:“那都过去多久了,亏你还记得,我看你也别喝茶了,赶紧喝一口醋去才是正经。”
陆霁清坦坦荡荡道:“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吃醋,看到你们两个谈天说地的样子,我简直气得快疯了。”
“他是用右手喂橘子给你吃的吧?他能保住那只手实在是老天不开眼,季言蹊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