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崔泽这样的还算是好的,靠着自己抄书勉强能够糊口,有些干脆只能退学了。”
“退学?”
“是啊,有人退学,空出来的名额就有人顶上,大部分都是官员家中的子弟。”
姜洺钰听了不少国子学的内幕,本以为已经能够做到平静如水了,可眼下胸中的怒火依旧难平,“朝廷规定官员家中可以送孩子免费入学,为什么还要抢别人的名额?”
周掌柜轻笑一声,“小公子有所不知,大部分的官员手底下只有一个名额,但是自家的孩子却不是只有一个,家里只有一个嫡子的倒是还好一点,就怕有好几房嫡子的。”
僧多肉少,不够分啊!
少年皇帝的脸上露出了凶光,磨了磨牙根,“朝廷就没有人管吗?”
国子学归礼部管,礼部尚书是干什么吃的?
“阿嚏……”
礼部尚书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引得一侧的中年男子频频侧目,“岳父大人,可是着了风寒,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赖尚书摆了摆手,“不必了,无碍。”
中年男子松了一口气,“无事就好。”
赖尚书深呼吸,心中的不适渐渐消散,看着殷勤侍奉的女婿,露出了些许的不满。
“这段时间,长公主让陛下彻查国子学,你身为国子学的国子学司业,应该留在国子学等待陛下的召见,总是跑来礼部做什么?”
“岳父大人,小婿心中不安啊!”
赖尚书瞥了他一眼,“不是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吗,你慌什么,就算真的查出了什么问题,也有祭酒顶着,不会有你什么事。”
国子学里面有猫腻,身为礼部尚书早就有所察觉,但是他迟迟没有管,一来国子学大部分的学生都是朝中勋贵的子弟,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不少人。
二来,国子学是读书人的地方,读书人就应该好好读书,读书能出多大的差错,也就是大闹,谎报成绩一类的,不会出什么大差错。
赖尚书不慌,问题是他女婿心虚啊!
赖尚书见他不语,心中咯噔了一下,“彭俊,你莫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彭俊受不住赖尚书的目光,砰的一声跪了下来。
赖尚书心中一凉,自己的女婿是什么性子他清楚,如果不是事情十分严重,他不会如此的心虚,他深吸了一口气。
“把你做的事情全部说来。”
彭俊支支吾吾半天,越说赖尚书的脸色越黑,砰的一声将茶点扫落在地,“截留朝廷拨发给学子的粮食和书籍,收受贿赂篡改大考名单,冒名顶替,罔顾法纪,你……你简直不知廉耻……”
赖尚书读了一辈子的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骂他。
本来他就觉得奇怪,好好的陛下和长公主怎么突然要查国子学,原以为是陈亮和傅长容的事情引得陛下不满,却没有想到背地里竟然还有这么多事。
“岳父大人,我也是没有办法,小婿不过是区区司业哪里敢拒绝的了那么多大人。”彭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本以为这些小事小婿能够处理得好,没想到下面的人越来越贪心,竟然闹出了这么多的事,岳父大人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赖尚书颇为后悔当初怎么就觉得彭俊是个好人,将女儿嫁给他了呢?
当初彭俊也算是有些文采,年纪轻轻的就考中了进士,赖尚书看过他写的文章觉得不错就有了招婿的心思,哪成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十足的小人。
早知今日,当初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赖尚书一脚将彭俊踢开,彭俊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黏了上来,“岳父大人,您想想元娘,倘若我出了事元娘怎么办,赖家也有可能被连累啊!”
赖尚书火冒三丈,狠狠的扇了他两巴掌,打的手都麻了,“你也知道你做的事情会连累赖家,当初想什么了?”
彭俊捂着被打肿的脸丝毫不敢有怨言,“岳父大人,小婿不敢了,这一次您可一定要救救小婿,我一人死了不足惜,可前往不能连累了几位舅兄啊!”
想到几个儿子,赖尚书只觉得脊背一寒,看向彭俊的目光如同吃人一般。
……
“怎么管啊,能够在国子学当差的不是有名声就是有权,谁敢管啊!”
姜洺钰挺起了腰板,“阿……长公主和陛下一定会管得。”
周掌柜耻笑一声,“陛下年纪还小,只怕连字都没有认全,长公主说不好听的就是一个女子,虽然有些本事但是也不敢得罪读书人啊!”
姜洺钰:“……”
晚膳的时候,姜永宁姜洺钰吃饭的时候闷闷的,连最喜欢的八宝鸭都不吃了,问他什么都不说,只好叫来了王公公。
王公公倒是没有将在前程书斋的事情隐瞒。
在王公公看来长公主并不想和陛下夺权,自然也没有瞒着长公主的必要。
姜永宁刚从乾一的口中得知了国子学的事情,未曾想姜洺钰竟然自己查到了。
姜洺钰读书不久,未经凡尘侵染,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会气闷,不过让姜永宁欣慰的事他竟然会瞒着自己了。
身为皇帝必须要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对他这个姐姐也要适当的防备,否则这个皇位他坐不稳。
姜洺钰闷闷不乐的翻看着折子,看了好几页也没有看完,懊恼的将折子扔在地上,“谁写的折子怎么这么长,这么多字,这不是欺负朕看不懂吗,让人打回去重新写。”
中书舍人立刻上前捡起了折子,刚要起身,折子就被人夺了去。
中书舍人正要开口发现眼前的是长公主立刻低下了头。
姜洺钰心虚了起来,“阿姐,你怎么来了?”
姜永宁微微一笑,“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话和陛下单独说。”
退下去的几人给了陛下一个同情的眼神。
姜洺钰的肩膀跟着一塌,不等姜永宁开口,直接承认错误,“阿姐,我错了,不应该发脾气。”
姜永宁揉了揉他的脑袋,在姜洺钰诧异的目光中,拉起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