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黑暗笼罩着山城,只有一抹幽幽月光撒了下来。
山林之中不时传来些野兽捕猎的动静,不过片刻,便又恢复了宁静。
毫无睡意的岑霄打开窗户,凛冽的寒风吹进房间,倒是让他清醒了许多。
咻——
月光之下,一个黑色身影闪烁而去。
岑霄眉心一簇,随手抓起披风便跟了上去。
黑色身影跳跃在房屋之顶,最后堪堪落在了城墙东北角处。
彼时,已然有一个身影等候多时。
岑霄趴在城墙之上,瞧着城楼之下的两人。
夜深人静,只有风声在耳边回荡着,两人的声音,岑霄听得一清二楚。
“父亲让你给我带了什么消息?”
黑衣身影缓缓开口,岑霄眸子却蓦地放大——是沈绾棠?
“朝中对您和岑霄的声音褒贬不一,不过小姐放心,老爷说,朝堂那边,他一人可以。”
另外一个男人声音回应道。
沈绾棠松了口气。
“老爷还让我问小姐……”男人再一次开声,“山城的起义军,您是作何打算?是否需要老爷帮忙?”
话音落下,沈绾棠沉默片刻。
看来,她心中所想,沈将军已然猜出一二。
如今派人前来,不过是为了证实罢了。
沈绾棠低垂着眸子,片刻之后,她蓦地抬起眸子,眼睫之下,却是一抹前所未有的威严和不容置疑。
“起义军我要留下来,陈康健,我也要留下来。”
话音落下,一阵寒风吹过的,屋顶上岑霄眸子一颤。
“小姐,这可是一条不归路。”
男人似乎猜透了沈绾棠心中所想,并没有多少惊讶,反而掀起一阵担心。
不归路……
沈绾棠早已没有旁的选择了。
上一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结局,她不想要再经历。
如今,命运就握在自己手中。
除了反,她别无选择。
又一阵寒风吹过,她面色紧绷,幽暗的眼底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得到沈绾棠的回应,男人悄然离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见状,岑霄也消失的悄无声息。
走在山城之中,寒风略过整座城,无情拍打在沈绾棠的脸上。
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寒冷。
如今,海庆南已然去了边境赶走荣国军队,每个三两月是回不来了,只是城中的代缨,却是个麻烦。
沈绾棠的步伐变得沉重。
兵部尚书对沈家的兵权虎视眈眈,若是在此让他拿住了把柄,怕是日后的路不好走。
只是,将代缨打发走,如今还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回到陈宅后,沈绾棠昏昏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沈绾棠醒来时,已然天光大亮。
她蓦地起身来,穿好衣服后便匆忙向前厅而去。
也许是昨夜寒风刺骨,今日的脑袋隐隐作痛。
“沈姑娘,您这是……”不远处,副将瞧见沈绾棠匆忙跑去,追赶上来刚想问什么,可一句话还没说完,沈绾棠便离开了身旁。
前厅之上。
“岑霄,你凭什么能将我调离山城!”
代缨眸底燃起熊熊烈火,站起身来质问着上座的岑霄。
岑霄不疾不徐抬起眸子,悠悠道来:“我晓得你想要军功,显而易见,战场上的军功已然没了你的份儿,若是想要旁的功劳,自然要从旁的地方入手。”
“罗田庄与凤凰村一带需要好好治理,便交给你了。”
只是话音落下,代缨却心中更加不满:“岑霄,你这是滥用职权!你明知道我不善治理,却要派我去,你到底是何居心!”
“圣上赐我调遣军队之权,代缨,你质疑我,是在质疑圣上吗?”
岑霄漆黑的眸子瞬间便的冰冷,幽幽抬起眸子。
代缨的气焰瞬间降了下来,说到底,他心中是怕岑霄的。
毕竟同龄之人,岑霄已然在战场上斩杀无数敌军。
杀人如麻,毫无人性的标签已然深深刻在岑霄骨子里。
代缨没有再说什么,只能垂下眼睫自认倒霉。
“时间紧迫,今日便启程。”
岑霄继续开口。
“今日便启程!?”
代缨眸子震颤,不可思议问道。
岑霄挑了挑眉,阴恻恻的眸子又落在了代缨身上,他瞬间将接续的话憋了回去。
待沈绾棠堪堪赶到前厅,便瞧见代缨灰溜溜从前厅中出来,满脸的不情愿,嘴里还念念有词。
“沈姑娘。”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代缨发生了什么,前厅之中,岑霄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她不紧不慢进了前厅。
“陈康健府中的门客已经着人去请了,也派了军中医术最高明的军医前去医治陈康健,想必不过几日,他的情况便能稳定下来。”
岑霄缓缓开口,心平气和:“山城附近的村庄也派人前去安顿,腊月初启程,除夕前后便能回朝述职。”
听着岑霄回报的这些,沈绾棠心中却闪烁着不安。
“岑将军,将所有一切都安顿好了,还需要我做旁的事情么?”
沈绾棠云淡风轻坐了下来,撵起茶杯抿了一口。
岑霄眸中却闪烁着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
“起义军,自然还需要沈姑娘来处理。”
话音落下,沈绾棠的手顿了顿,眸底颤了颤。
她神色微怔,淡然一笑:“岑将军折煞我了,我不过一介小小监察官,如何能处置起义军的事情?”
岑霄薄唇微扬,斜斜靠在一旁,双眸饶有兴致地盯着沈绾棠。
她抬起眸子,像是一只幼兽一般一头撞进了岑霄早就准备好的圈套之中,无力地挣扎着。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