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时,沈大人便去了。”
军医回应道。
岑霄揉搓着指尖,淡然点了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彼时,陈康健房中。
“我便知道,你是不会放弃我的。”
虽是醒来了,可陈康健面色依旧惨白,气息也尤为虚弱。
话音落下,他抬起眸子,扫了一眼沈绾棠身后服侍的下人们。
沈绾棠瞬间会意,转过身去幽幽开口:“你们先下去吧,若有需要,便叫你们来。”
待人离开后,陈康健紧紧盯着沈绾棠,片刻之后这才缓缓开口:“沈姑娘,你留我一条性命,便是有用,说吧,想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陈康健倒是直白的很,沈绾棠便也不绕弯子,露出一抹笑容来。
“陈官人,你的起义军,我不会全部处决,你的性命,我也可以暗自保下。”
沈绾棠缓缓开口,眸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只是,我要的,是我在日后举旗之时,你可以不遗余力的帮我。”
话音落下,陈康健眸底一震——刚醒来便听到如此震颤的消息,一时间,脑袋也有几分疼痛。
“沈姑娘,沈家可是忠烈之辈,你要我如何信你说的话?”
陈康健挑了挑眉,探究问道。
撵起手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沈绾棠不疾不徐道:“陈官人,我沈家自是忠烈之辈,因此,只效忠天选之人,可如今的圣上,当真是天选之人么?端贤太子之死,当真便如当年所说一般么?”
话音落下,陈康健早已热泪盈眶。
当年端贤太子薨逝,所有人都认为太子年岁不永,可只有他们几个近身服侍之人才晓得——太子明明是中毒身亡。
太子薨逝不久后,先皇崩逝,短短几月的光景,天下便呈现大乱之象。
季寻川带人平定叛乱,皇位稳坐。
百姓的冤屈尚且有处可伸,可端贤太子的冤屈呢?
“沈姑娘,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
陈康健眉心微蹙,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疑问。
沈绾棠眸光流转,眼睫垂下掩盖住了眸底一丝几不可查的慌张:“陈官人不必知道我从何得知,你只需要知道,只有我,才能为端贤太子正名。”
拉帮结派,只靠嘴巴说说自然是不成的。
沈绾棠缓缓站起身来:“你的起义军我已然安排好了去处,分散安排在周围的村庄之中。”
“至于要处决的人,都是周围叛乱的山匪。”沈绾棠缓缓开口。
“下月我便要离开了,你还有时间思考。”留下最后一句话,沈绾棠便转身离去。
这种事情,急不得。
从陈康健房中出来,沈绾棠长舒一口气。
彼时,手下也匆匆赶来:“大人,京中来信。”
前厅之中,几位将领汇聚在一起,瞧着京中来信,便是一阵头痛。
“这又是什么意思?又要处决起义军,又要征兵?若是如此,山城可就没几个人了,届时,荣国的人卷土重来,山城不就是拱手相让么?”
一旁一位心直口快的将军开口道。
他这一句抱怨,当真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这到底是谁提出来的!等我回京,非得好好参他一本不可!”
众人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一旁岑霄身上。
岑霄尴尬轻咳一声,坐直了身子:“是家父。”
镇北侯?
镇北侯如今身处边疆,况且,与山城更是隔着百八十公里,为何突然来了心血,要插手山城的事情。
更何况,镇北侯与圣上关系不好,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却捅到季寻川那里,季寻川却反而又来将这烂摊子丢给了他儿子。
“岑霄将军,若是细细算来,这也算是你们镇北侯府的家事了,这件事情,我看就你来处理了,我们几人也不会再插手,万一一个不小心惹了镇北侯不痛快,不还要那我们开刀!”
剩下几人面色早已袒露不悦,留下一句话便拂袖离去。
人一个个离开,只剩下了沈绾棠与岑霄。
岑霄眉心紧蹙,他也没有明白父亲此举是为何。
“镇北侯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瞧着岑霄满脸愁容,沈绾棠缓缓开口。
他摇了摇头,来山城作战这几月,并未收到家中来信。
“如今山城是个不稳定因素,贸然从山城征兵,这不像是一个足智多谋之人能想出来的办法。”沈绾棠分析道。
“若不是镇北侯遇到难处,那便是,诚心与朝廷作对了。”
季寻川自登基以来,镇北侯府的态度一直十分暧昧,只是为了侯府的发展,岑霄才不得不入朝为官。
如今这般,难不成,是要舍弃岑霄这一枚棋子,彻底与朝廷决裂?
不,不会,岑霄是岑家独子,镇北侯即便是老糊涂了,也会惦记着这个独苗。
如今想来,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一切不过是季寻川的手段罢了。
这倒是也符合季寻川的做法。
看向身旁的岑霄,沈绾棠眉心紧蹙。
他蓦地站起身来,便要向外走去。
沈绾棠没有问什么,只是长叹一口气——也不知沈家如今如何了。
征兵的事情不知如何走漏了风声,翌日,整个山城上下慌乱无比。
在陈康健的庇护之下,山城百姓早已过上了整日享福的日子,若是要征兵,自然是不愿意的。
“征兵?老子才不要当兵替朝廷卖力呢,现在也不晓得朝廷是个啥子样,万一把老子卖了怎么办!”
“就是就是,不当兵!”
“不管了,老子今天就收拾包袱,南下去,大不了去荣国做点小买卖,那也比死了好!”
城中乱作一团,众人都要吵嚷着出城“逃难”。
“消息为何会走漏?”沈绾棠眉心紧蹙,质问着身旁手下。
手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全军上下严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