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打量着男人,心中却泛起一阵嘀咕——如此瘦弱的人,一瞧便知是文人,来军营作甚?
还未等他开口应声,营帐里的裴擎便走了出来。
“将军在校场练兵,不知这位公子是?”裴擎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与警惕。
男子轻轻一笑,恭敬道:“在下马季文,丈人乃江州刺史,明日夏苗,丈人特叫我一同来。”
原来是刺史府的人。
如今一听到刺史二字,裴擎的脸色便是一阵青紫——派了这许多眼线,如今竟然连自己家的姑爷也派过来了,刺史大人当真是用心良苦。
“原来是刺史府的姑爷,失敬了。”裴擎就要咬碎一口牙,可却只能恭敬上前来。
马季文洞察人心,裴擎这点小心思在他眼亦是无处遁形。
“小公子瞧着年纪不大,可是司马身旁的随从?”
马季文淡然一笑,只一句话,便叫裴擎心中恨意更甚——
官职称谓,便是按着更高阶的称呼,如今岑下只是来江州任职,行军司马与朝中将军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如此不敬,裴擎握紧了拳头,额上青筋也隐隐凸起。
“姑爷还真是聪明,这几日听闻刺史千金身怀有孕,夏苗虽说是演练,可却也不是假把式,姑爷瞧着瘦弱,怎的也来凑这种热闹,若是伤到了,可莫要跑回去向小姐哭诉才好。”
如今欺凌的话都说到头上来了,裴擎可不是一个能忍耐的主,脸上攒起一抹阴笑,幽幽开口,狠狠将马季文损了一通——
一个没有官职的上门女婿,竟还敢瞧不起为朝廷立了战功的将军。
当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小公子说笑了,马某也是有些功夫的。”
马季文却也不馁,只是轻笑一声,又将裴擎拉去了另一个坑里。
“姑爷便莫要说笑了,是不是真功夫,试一试便知道了!”
裴擎这个愣头青自然是不肯退让的,举起拳头便冲了上去。
箭步冲上前来带来一阵风,将马季文的长袍幽幽吹起,鬓边的碎发也飘散开来。
只一瞬,马季文神色一凛,蓦地抬起手掌,便抓住了裴擎奋力而来的拳头。
两人扭打在一处,动静也穿去了校场。
不过片刻,刚去到校场的岑霄便匆匆赶来。
虽只瞧了一眼,便看出了来者功夫不浅。
若不上去制止,只怕裴擎就要败下阵来。
岑霄没有犹豫,冲上前去便将裴擎拉了下来,身躯挡在两人面前。
马季文的拳头堪堪停留在了岑霄面前,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待他抬起头来,眼神中的那抹狠厉瞬而消失,又恢复到了文人的模样。
“这位公子,当真是好功夫。”岑霄眸底闪过一丝幽幽寒光,扯了扯嘴角道。
马季文行礼,做足了恭敬的姿态:“在下马季文,见过行军司马。”
裴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岑霄讲了一通。
岑霄盛着日光的眸子却被一片阴霾遮住——如此说,盼了几日的沈绾棠,是不回来了。
也是,沈绾棠只是来江州玩耍,若在将她置身危险之中,刺史也是舍不得的。
派自己的姑爷来,也是最保险,最让人说不出什么错处的。
虽说心有不甘,可岑霄仍然认了下来。
“裴擎,去为马公子收拾一顶上好的帐篷,务必好生照顾。”岑霄勾唇,扯出一抹没有丝毫感情的笑容。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将士们便起身准备。
夏苗的地方就在几十里外的山林之中,未来十几日里,将士们皆日日露宿草野,夜间也要进行守卫训练。
仲夏时节,正是炎热的时候,这十几日来,自然是有的吃苦。
将一切收拾好,天空已然泛起了鱼肚白。
大军集结,清点人数便要启程向山林而去。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岑霄眉心微蹙,转头望了过去——
只见一匹孤独的马儿驰骋而来,马背上的是身量轻盈的少女,青丝高高挽起,一身象牙白的长袍,英气十足。
吁——
马儿长鸣,堪堪停了下来。
岑霄眼底的欢喜掩饰不住,控制着缰绳便向沈绾棠处而去。
“你怎的来了这里?”饶是如此,他仍然一副傲娇模样,装作惊讶,隐下眼底开心,冷冷开口。
沈绾棠挑了挑眉:“家中实在无聊,我央求了舅父,同你们一同夏苗。”
话音落下,岑霄眉心微蹙——沈绾棠竟也是刺史的授意?
只是一次正常的夏苗,竟派了两人来盯着,且各个都是武功高强之人。
“哦?那真是太巧了,你舅父,还拍了另外一个人同行。”
岑霄挑了挑眉,随即拉动缰绳,转过身去看向不远处,一身玄衣的马季文。
沈绾棠也顺着岑霄的方向看了过去,眉心一阵紧蹙——怎么是他!
瞧见沈绾棠的一瞬,马季文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慌乱。
对于陈家的人,他一向是自卑的,尤其是这样一个,立功无数的姨妹。
“你舅父当真是用心良苦。”岑霄挑了挑眉,冷哼一声。
话音落下,沈绾棠心头泛起一阵疑惑,随即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
她瞳孔骤缩,蓦地看向身旁岑霄。
马季文拽着缰绳幽幽上前来:“没想到姨妹也来了。”
沈绾棠恢复了神情,客气笑了笑:“姐夫一介文人也来参加夏苗,我又如何不能?”
闻言,裴擎不服气的睨了马季文一眼,酸涩的话便飘进了沈绾棠的耳中:“恐怕沈小姐还不知道吧?你这位姐夫,功夫当真是了得!我都险些不是他的对手呢。”
话音落下,马季文淡然一笑:“小公子说笑了,你们都是上过战场厮杀的,与我对手,自然是多有相让的,是我胜之不武了。”
不知为何,裴擎听马季文说话总是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