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丞相现在所遭受的一切就是。
宋夫人从宫中出来回到家中刚坐下,还来不及喝口水,下人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开口。
“夫人,陈家人过来,说要退亲。”
宋夫人双眼犯晕,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晕倒过去。
吓得身边的嬷嬷与婢女对她又是掐人中又是赶紧请府医,好不容易才把人弄醒。
“夫人,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啊,陈家的人还在前面候着呢。”
丞相府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丞相那天砸伤儿子后,自己也气得病倒了。
如果夫人现在也倒下,丞相府没有一个主事的人,可就真的没救了。
宋夫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息萎靡不振。
“老爷那边,知道了吗?”
上次宋家被盗后,陈家就隐有退亲的意思。
现在宋家连住的地方都快要没了,陈家要上门退亲,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可她不甘心啊。
好不容易才为儿子订下那样好的一门亲事,现在却要被退,她如何甘心?
“老爷已经往前院去了。”婢女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多余的话不敢乱说。
陈家是户部尚书,其女陈思思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容颜绝美,性情温婉,这样的上好女子,原本与她儿子是顶合适的。
可现在……
她沉默地往前院走去,顿了好一会儿又问道:“这事儿,少爷知道了吗?”
婢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少爷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宋夫人的身形顿了顿,叹了口气。
世人皆是捧高踩低之辈,现在丞相府落魄成这样,亲事被退,真的,让人无奈。
前院的会客厅里,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还有几名下人。
丞相也到了里面,此时坐在上位,精神萎靡,双眼却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中年男女。
看到她进来,陈夫人淡淡道:“宋夫人,好久不见了。”
她的话真的很平淡,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可宋夫人却感觉她就是来笑话自己的。
“陈夫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宋家今天是遭遇了些事情落魄,但不代表我宋家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宋夫人还没有坐下,便声色厉荏地说道:“别忘了,我家慧婷还是皇后呢。”
陈夫人默默地听着她数落,直到她发泄完了,她才淡定地拿出婚书与信物。
“陈家一直都知道,皇后出自宋家。”
“如果有一天,宋家荣宠,也是我家思思没有那样的福气。”
“还望两家能好聚好散。”
宋夫人气得呼吸急喘,连丞相也双眼突突地看着陈大人。
“陈大人,你可想好了?”他的声音里满是阴恻恻的意味。
之前他听说陈家有要退亲的意思,还以为他们不会那么快做得那么绝。
他当时还想着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但这段时间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
现在人直接上门退亲了。
陈大人的面色很淡,似乎没有听出他声音中的阴恻恻意味。
“宋大人,大家都是聪明人,行事前必然都是深思熟虑。”
丞相夫妻都被气得不轻,死死地瞪着他们,恨不得将他们生撕了。
这时,头上包裹着血布的宋耀宗跌跌撞撞走进来,双眼快速在里面扫过,却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身影。
“陈大人,陈夫人,思思她,没有来?”
陈夫人打量他两眼,语气更淡了:“宋公子以后还请自重,思思的闺名,还是不要叫为好。”
宋耀宗本来就青白的脸,此时更是青白交加,好一会儿也没有回过神来。
陈大人淡淡道:“宋公子来了也好,那就把订亲信物还回来吧。”
他指了指桌上摆着的两件物件,一份红色的婚书,一枚刻了青竹的玉佩。
宋耀宗身形踉跄了两下,被身边的侍从扶住。
他抬头看向陈大人,幽幽开口:“陈大人,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陈大人淡淡道:“宋公子是聪明人,应当知道好聚好散这个词。”
宋耀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怀里摸出一枚玉簪。
轻轻抚摸了好一会儿,他才走过来,将玉簪轻轻放下。
“耀宗祝她,以后寻到好人家,一生幸福。”
说出这话,他心中酸涩无比。
随后,他拿起那枚玉佩与婚书,跌跌撞撞地冲出去。
宋夫人担心儿子,站起来冷冷地说道:“陈大人,陈夫人走吧,我们现在没空招待。”
说完,她也顾不上别的了,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剩下宋丞相还坐在那里阴恻恻地看着陈大人夫妻。
陈夫人收起玉簪,与陈大人站起来,拱手说了句场面话,便转身离开了。
宋家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敢摆架子,真以为自己还是曾经那个权倾朝野的丞相啊?
以前宋丞相再怎么样,也不敢与皇叔正面干上,还知道要避其锋芒。
可他现在却剑走偏锋,竟然派人掳走皇叔的一对孩子?
听说,那些打手都落到皇叔手里了,审问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丞相府,现在不止是落败,而是要覆灭了。
皇叔连自己的长姐都能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去,更何况是丞相?
陈家退了宋家的亲事,在陈大人夫妻离开宋家后,就似一阵风似的刮遍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看丞相府的热闹,真的是一个接一个,不带停歇的。
众人都在议论纷纷,更多的是看戏,看丞相府什么时候败亡。
有人说,等皇叔缓过劲来了,只要出手,丞相府就得败亡了。
也有人说,宋家怎么也还坐着中宫皇后的位置呢,只要皇后盛宠不倒,丞相府也就不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