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家摆上了第三具棺材。
由于没有提前通知,来吊唁的人都是自发而来。
姜家也很明显不想大办。
一府上下,已没一个主子出面主食,只剩管家带着一众奴仆。
如此凄惨,看得来人不胜唏嘘。
然而,一脸肃穆的海叔,其实正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庆幸。
到了现在,他还有些没晃过神来。
他只知道,他家小姐现在正好好地替满堂少爷躺在床上,而满堂少爷被藏了几日,也终于能好好的入土为安了。
“抱歉,是我来晚了。”
萧十七默默站在灵前,上了一炷香。
他亲自去见了县令,甚至还拿出身份压人,对方也答应了做几日样子就放人。
没想到才一晚就……
他身陷战场之时,粮草供应不足,是姜老爷站出来,联合了一众富商捐粮捐物。
说是他跟一众将士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可他好不容易凯旋,想要亲自来拜谢,竟也只能上灵堂了。
现在,竟连他的女儿都没能保住。
萧十七陷入了深深的遗憾。
“姜瑾瑜呢?让她出来!”
原本安静的灵堂喧闹起来,陈石美竟然也来了。
萧十七已经查出了他对不起姜瑾瑜的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冷眼旁观,没有离开的意思。
“逝者为大,还请陈举人放尊重一点!”
海叔对着陈石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陈石美身上的伤还没好,走路依旧一瘸一拐的。
不过即便他还像原来那样玉树临风,他在大家心中的形象也已经彻底毁了。
“祸害遗千年,我不信姜瑾瑜死了!”
他看上去有些癫狂,似乎自己也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他还未出手,对方就这么死了?
之前明明还让人恨得牙痒痒,说自杀就自杀,他不信。
怕不是死遁吧?
他要确认一下,棺材里到底有没有人。
眼看着他要扑到棺材处去,萧十七死死地钳住了他的胳膊。
“别太过分了!”
陈石美只觉得骨头都要被碾碎,又抽不出来。
再看萧十七冷着脸,说是煞神都不为过。
“你谁啊?”
姜家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号人物?
“过路人。”
萧十七的手丝毫未动。
“你多管什么闲事!”
陈石美恼怒,丝毫不想想自己做的事,连过路人都看不下去。
“多谢您了。”
海叔先是向萧十七道谢,然后又冷脸向陈石美。
“尚未封棺,陈举人可要好好看看,记住了,都是你,把我家小姐逼到了这个地步!”
听闻此话,萧十七总算松了手。
陈石美迫不及待地冲到了半开的棺材旁,然后便愣住了。
姜瑾瑜确确实实躺在里面。
她妆容精致,身上是素日最爱的云裳,陪葬品塞了满棺,连脚上都铺满了。
成婚三年,她确实一直这样无比体面。
昨日带着伤痕上街,才是意外。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陈石美像被灼痛一般收回了目光。
萧十七也默默地走了过来,把这张面容刻进心里。
“可确认了?确认了就请离开吧,您现在可跟我们姜家没什么关系了。”
海叔语带嘲讽。
陈石美被提醒了一下,一想到姜瑾瑜明明都想自尽了,还要先跟自己撇清关系,他就愈发恼火,竟然伸出了手。
“我还得再确认一下!”
一旁的萧十七又截住了他的胳膊,这一次,直接掰折了。
“滚吧!”
“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石美不可置信地往后踉跄。
“知道。”
“不过一个举人,很了不起吗?”
萧十七挑眉,然后彻底冷下脸:“滚!”
短短两日,已经越来越多人不把自己这个举人当回事了。
陈石美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还不走!”
萧十七作势要踢人。
陈石美狼狈跑走。
哼,姜家这块肥肉,又不止他一个人盯着。
姜瑾瑜,你悉心守护的,最后都会是一场空。
他现在真是恨极了她。
带着他的秘密死了也好,至少,她这辈子都只能是他陈家的女人。
一场闹剧,也在自家小姐的预料之内,所以海叔并未多么生气。
倒是这位陌生的客人……
“今日真是多谢您了,请去后堂用些茶点吧。”
在这种时候愿意伸出援手的人,他都会替自家小姐记住。
还有作出假死药的姜大夫,在牢中照顾小姐的狱卒……
“应该的。”
面对海叔,萧十七平和很多。
“我还会在城西酒楼住上半月,日后你们少爷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派人去找我。”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
听说他们家少爷身受重伤,没能帮上女儿,能帮上儿子也是好的。
“谢谢您。”
海叔对着萧十七的背影喃喃道。
不封棺就是为了让来人证明,姜家瑾瑜是真的死了。
现在连陈石美也确认过了,海叔当即吩咐人封棺起灵,然后带着吉祥,一众家丁,去送自家少爷。
一切都按照姜瑾瑜的计划进行着。
尘埃落定,海叔吉祥和如意都来到了她面前。
“小姐……”
海叔下意识地开口。
姜瑾瑜一抬手。
“以后,我就是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