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只剩下一个宅子了,才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不敢再动了。”
“只每日在家里喝大酒。”
“现在想想,那几天老爷格外的暴躁易怒,我还以为是心情不好又喝酒的缘故。”
“暴躁易怒?”
姜瑾瑜皱眉。
经历了章掌柜家的事,她现在很容易往多了想。
“是,明明都快冬天了却还总喊热,人忽忽悠悠的,走路就跟不沾地似的,还经常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
“那几天他总是一个人念念叨叨,说什么不跟姜老爷做这笔生意就好了……”
德叔小心斟酌了半天字句才开口说道。
姜瑾瑜不置可否。
“剩下的事,您应该就都知道了,他去找姜老爷借钱没见到,就……”
说罢,德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是我们刘家对不起姜老爷。”
他扯了扯刘兴宁。
“以后不可对姜举人不敬。”
刘兴宁垂眸不言,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
“行,我知道了。”
姜瑾瑜盯了这孩子一会儿,站起身。
她基本上已经确定,刘文贵杀害爹爹是被人引导的。
但,归根结底,挥刀的人是他自己。
倒是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那个带他去赌坊的路人,怕是只有他自己能认出来了。
可他已经死了。
赌坊一般都会让新人吃点甜头,然后才好让他们深陷其中,也不好当证据。
他那几日身体精神上的异样,应当同章夫人一样,被用了什么药。
可他已经死了,甚至已经下葬半年。
姜大夫医术再高明也没法对着一堆腐肉做检查。
这个李小姐真是太喜欢用这种手段了。
明明知道是她,却总是找不出确切的证据。
明明可以简单粗暴,却总是七弯八绕地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姜瑾瑜心中怄得厉害。
“姜家在沛县有个糖水铺子,你们主仆二人过去吧。”
“您这是?”
德叔愣了一下,很快便欣喜若狂地跪下。
“多谢姜举人出手相助!”
“不需要你假好心!”刘兴宁又对着她怒目而视。
姜瑾瑜冷冷地看他一眼。
“你们过去,是从学徒做起,为我做事的,没有什么人身自由可言。”
“保重好自己,我留你们还有用。”
“这是你们刘家欠我的!”
不得不说,这招对别扭孩子最管用了。
刘兴宁眼里的凶光渐渐暗了下去。
姜瑾瑜出了刘家,忍不住仰头看天。
“少爷,真的要照顾刘家的儿子吗?”
“咱们……可应当是仇人啊!”
如意咬了半天唇,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到现在,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
“从爹爹被杀开始,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姜瑾瑜哑声道。
“这两个人,好歹算是人证。”
那个糖水铺子效益不太好,在姜家产业里也不起眼,倒是适合藏人。
“一定要护好他们。”
吉祥如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凝重。
“是。”
对方手段防不胜防,压得每个人心中都沉沉的。
回了姜府,正赶上姜家族长——前族长在门口闹事。
“让姜满堂出来见我!”
他坐在门口怎么赶都不走。
“一个黄毛小子,也敢告我的状掺和我的事!”
“我呸,不就是考上举人了嘛!神气什么啊!”
“要是没有你那个有钱的爹妈,你算个屁!”
“不让我好过,我就等着看你以后能过成什么鸟样!”
“姜伯动作倒是快。”姜瑾瑜冷笑。
“打出去就是了,我不想跟这种人浪费口舌。”
她从后门回去,吉祥跑去吩咐家丁。
没多久,门口的污言秽语就听不见了。
海叔和如意觑着她的神色,出言宽慰。
“少爷别听他胡说,他就是嫉妒您年纪轻轻考中了举人。”
“不像他,都快四十了连个秀才都还没考上。”
“这么多年,没少眼红咱们家有钱有人。”
“没什么好气的,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姜瑾瑜刚换完衣服,目光就开始搜寻没背完的书。
“去找章掌柜问清他从酒楼贪了多少,写了欠条给他。”
“没还完之前,逢年过节都去他家问候问候。”
“好嘞!”
一听自家小姐不吃亏,如意就乐呵呵地去办了。
海叔则是看了看一门心思扎在书本里的姜瑾瑜,默默地带上门出去。
“满堂只管安心学习,新任族长是个品行优良之人,不会再让你有后顾之忧。”
姜伯在听说前族长上门闹事之后,又召集族人开了个小会,批了他一上午。
还派人来给姜瑾瑜传话,让她放心。
酒楼的事之后,姜家各产业都知道了姜家现在的小主子并不含糊,还体恤自己人,心都渐渐定下来了。
再加上算账小能手如意,姜瑾瑜可以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在学习之上。
如意越发注意姜瑾瑜上身入口的东西,海叔吉祥则把姜宅看得密不透风。
外患暂除,没有内忧。
寒来暑往,几年时间匆匆而过。
守孝期满,三年一度的春闺又至。
“少爷,已经对铺子掌柜们吩咐下去了,大家都很高兴,希望您能金榜题名,让咱们姜家扬眉吐气呢!”
海叔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