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王爷，原谅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这个人太危险，我不相信你。”墨寂遥正失神的时候，萧明东幽幽的声音从城墙上传了过来。
“现在，让你身边那个人离开，站着让我射你三箭，说不定我会放了她。”
另一个条件苛刻的让萧染夕瞪大了通红的眼睛，三箭？萧明东肯定会在这三箭之内让墨寂遥死的！这根本就不再是交易了。
阿遥，聪明如他，他才不会……
“好。”
还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字，别说萧明东，萧染夕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个男人不是一直利益至上吗？他不是一直冷静的可以让自己得到的效益最大吗？现在这算什么意思？
“无痕，你退后。”墨寂遥轻轻说。
“这算是命令吗？”叶无痕低头冷笑。
“是。”
“那么……遵命。”
叶无痕缓步往后方退去，萧明东这是在害怕什么？怕他会替墨寂遥挡箭吗？
看着不远处那道漆黑的身影，叶无痕视线有些模糊。
他究竟是怎样的男人呢？
他看不透。
城墙上，萧明东已经握紧了远程弓弩，不是那种弓箭，而是弩箭，穿透力比弓箭更强。
他瞄准了墨寂遥，因为不知道这个男人心中所想，第一箭他也在犹豫，不知道会不会被他躲开。
破风声传来，萧染夕努力睁大了眼睛，她想看看墨寂遥是不是还有后手，但他竟然真的就那么站在那里，动都没动！
他究竟……在做什么？
胸口处爆出灿烂的血花，墨寂遥被那股洞穿力震的往后踉跄了两步，硬生生逼迫自己稳住。
血顺着箭流下，他的视线根本没有看萧明东，而是萧染夕。
那个小东西似乎被吓到了？呆呆傻傻的表情真的很可人呢……
不自觉的，他露出了安抚的笑容。
一箭过后，萧明东瞪大了眼睛，默默的说了一句“傻”随后又举起了弩箭。
第一箭只是试探，接下来……两箭之内，他必须杀了他！
后方的军队似乎有些骚动，连领军的程浩都有些稳不住了。
“王爷这是在做什么？！”程浩着急的怒喝一声，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对星耀国来说多么重要？
他见过墨寂遥神乎其神的表演，要说这一箭墨寂遥躲不过去，打死他他都不信！
“程将军，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你记得王爷没让你动你就乖乖不要动！”十一冰冷的声音慢慢传了过来，让程浩躁动的心瞬间凉透。
小六领着沈天心，抱着那个娇小的孩子，孩子的眼瞳却一直望着墨寂遥，小小的眼睛里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深邃。
墨叔叔，你竟然真的这么选择，哪怕赌上生命。
“阿遥，不要！快躲开！”眼看着第二支箭就要将他刺穿，萧染夕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脑子乱乱的，眼泪肆意的流，不知道是被烟雾逼出来的还是她自己真的忍不住了。
这么多年，她也见过他狼狈的时候，可唯这一次，她心脏压抑般的疼。
全是为她，他承担了这么多风险。
不要，阿遥，我求求你不要再受伤……
第二支箭穿透了墨寂遥的左胸，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一刹。
若萧明东再偏一点点，他这颗心可就要在冰冷的箭矢上跳动了。
疼痛和血液流失让他精神恍惚，但他知道现在不能恍惚，她还需要他！
萧明东眼中划过一抹疯狂：“中了两箭还能站着？我佩服你，不过这第三箭……你就准备送命吧！放心，我会让你的尸体看到完整的女皇！”
萧明东冷漠的抬手，第三箭蓄势待发。
“阿遥，你犯什么傻！我命令你给我躲开！躲开啊！我不需要你救！我舅舅跟我开玩笑跟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带兵回去灭了你的！你别傻了好不好？救我这个敌人值得吗……”
值得吗？
到底遇到我，会让你更幸福还是更痛苦？
阿遥……
墨寂遥淡笑着，表情如春风拂面，有一种风轻云淡的感觉。
他没有说话，不过他的表情已经很明白的告诉萧染夕了。
值得！
只要能让她回到他身边，他做什么都值得！这是他今生最大的赌注！
萧染夕似乎感觉不到火烧般的痛了，取而代之的是比这更强烈的心痛。
“萧姨，俗人经常为世俗所累，你是这种人吗?”
倏地，沈天心的话浮现在她的脑海，让她昏沉的脑子有些许清明。
“在这世间，干扰人做选择的项有太多太多，有时候人就会因为那些干扰的元素而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走的路。萧姨，你还记得自己的初心吗？”
“萧姨，你要清楚，杀人是罪恶的，但那颗为了爱人愿意踏入地狱的心，是没有罪恶的。”
那么有见地的话，现在她才领会了它的意思。
最初的最初，她只想找一个可以懂她的人，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后来遇到了墨寂遥，他们的心灵是那么契合，一点一滴，明明那么美好，是什么让他们越走越远呢？
明明想要往一起靠近的，就像两颗磁石，或许不是他们错了，而是方向弄反了。
世人都看到了墨寂遥杀了那么多人，又何曾看到他痛苦挣扎了五年？她看到了他杀她亲人的罪恶，却忽略了那颗心正是为她不顾一切。
他是恶魔，但那是对她唯一温柔的恶魔。如果恶魔拼了命的要救她，那她为何不能投身到恶魔的怀抱？
可笑她一个大人，见地还不如一个孩子！
阿遥，别死，别死……我的亲人不多，你别再离开我了……
到了此刻，萧染夕终于明白，她的心已经完全给了城下的男人，收不回来了。
她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他倒在她眼前的模样。那个傻瓜最后还在笑，有什么好笑的？不是该痛吗？……你不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