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盛鸣顺着背包的肩带抚了一下。
“今天我是值日生，同组的同学有事，整个教室都包给我打扫了，时间晚了，就忘记了。”
盛鸣说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不适的动了一下腿，在盛景舟的询问下放松了下来。屁股刚往后挪了挪，膝盖上就覆上来一只手。
盛鸣盯着那骨节分明、在他蓝色校服裤子上格外分明的手发呆的眨了眨眼，转头去看旁边的盛景舟，就见对方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看过来的眼神里也少见的带了一些烦躁之意。
——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小…小叔叔？”盛鸣眨眨眼，里面盛了些自己未察觉的惧意。
盛景舟把手收回来，直视着盛鸣的眼睛：“怕我？讨厌我？还是什么？”
盛鸣一愣，没有反应过来盛景舟在说什么，但对方没有给他解答，而是又问了一句：“不想让你的抚养权在我手里，不想我做你的监护人？”
“没、没有！”盛鸣急切地反驳，双手把书包的布料都攥得皱了起来。
“没有害怕小叔叔，也没有讨厌，您能做我的监护人我很高兴……”盛鸣声音弱下来，有些怯怯的看着盛景舟那双盛了三九天寒冰的双眼，“小叔叔…为什么会这么想？”
盛景舟脸上带了眼镜，虽然他和盛景舟认识时间不长，但他就是下意识觉得，这副眼镜不应该在现在出现在盛景舟的脸上。
“没有怕我？”
盛景舟随着说话的动作眨了一下眼，车外的光照进来，在两只镜片上形成反射，刚好遮住了盛鸣看向盛景舟双眼的视线。
盛鸣摇摇头，往旁边移了一点，却依旧看不到对方的眼睛。
盛景舟喉结不甚明显的滚动了一下，顿觉嗓子有些发涩。
他也是第一次养孩子，不知道这么大点的孩子心里都在想什么，不知道对方一个周都不回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盛皓津认回亲儿子那天，他看到盛鸣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养盛鸣，想让这个小孩能有一些可以依靠的东西。
盛景舟在盛鸣身上看到了一些很熟悉的东西，曾经的他在这些东西的逼迫下穷途末路，在被送去g国上学之后，很多次都差点死在那连天的炮火中。
他这个人歇斯底里，很多人都想弄死他，所以他在十七岁的时候，被送到了一个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五十的国家。
盛景舟垂下眼眸，觉得是不是自己身上的杀伐气太重了，吓到小朋友了？
于是他在唐安的建议下，戴上了那副只有在办公看书时才会戴的眼镜——唐安说他戴上眼镜看起来会比较文气，顺便还能遮一遮那双不论看谁都像是要杀死对方的眼神。
……要不他干脆绑一条黑布在眼睛上算了，他有那么可怕吗？
盛景舟短促的咳了一声，将嗓子里那不舒服的感觉咳了出去。
“你喜欢住在学校宿舍？”
……倒也不是。
“学校挺好的，住宿费都交过了，不住白不住。”
“那周末怎么不住？”
“周末学校不让留人，留宿的话还要申请，很麻烦。”
“你要喜欢住宿我可以让你不用申请，需要吗？”
这话听着像是在胁迫对方做什么，驾驶位的唐安闭了闭眼睛，无力的捂了捂额头。
他说的顺着小孩来，满足对方的需求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果不其然，小朋友让吓到了，他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虽然动作很细微，但还是被盛景舟捕捉到了。
盛景舟又哽住了，他已经很努力的在跟小朋友好好讲话了，他会鼓励小朋友，会教小朋友什么是责任，会给小朋友生活费，会帮小朋友平事，可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小朋友还是会怕他啊！
盛景舟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还是决定不猜盛鸣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盛鸣。”盛景舟正了正神色，将脸上架的眼镜摘了下来，看向盛鸣的眼中虽然还是有一股冷意，但他并没有再刻意收敛了。他就是这样，如果盛鸣怕他，接受不了，他可以给盛鸣找其他的监护人。
“你说实话，为什么不回家住？还有刚才，真的是在做值日吗？”
盛鸣张口便想应是，可是看到对方那双正色看向他的眼睛，他便又说不出什么假话来了。
盛鸣低下头，整个背都弯了下去，像是害怕，声音也低低的：“不是……”
“如果每天都回家住，就每天都要小叔叔来接，我怕小叔叔嫌我麻烦……刚才也不是在做值日，我…回家都要家长来接，总感觉挺蠢的，还有就是……”
盛鸣又顿住了，盛景舟就等着他，等了好半晌，小朋友终于又说话了：“不想让您觉得我是个累赘，害怕您会不要我。”
盛景舟从对方七七八八的话中总结了一下：“你是害怕自己做不好，我就会弃养你是吗？”
盛鸣点点头，仍旧没有抬起来，他垂眸盯着腿上放着的书包，看着书包在他眼里一点点失色。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又像往常那样，贴到了他的头上。
盛景舟顺着头发的走向抚了两下，声音又恢复了那天晚上在黑暗的巷子里刚见到时那样，温柔，让人莫名的就安心了下来：“盛鸣，不用如履薄冰，我是小叔叔，青石巷是家，是保护你的地方，不是伤害你的地方。”
盛鸣抬起头，眼眶突然就泛了一圈红，他感觉到眼睛发热，又马上低下去抹了一把，在对方手掌之下，用力点了点头。
盛景舟把手收回来，看着低头偷抹眼泪的盛鸣，开口：“盛鸣，看着我。”
盛鸣闻言抬头看过去，就见盛景舟看着他的眼睛，很温柔很坚定的跟他说：“你的抚养权是我主动要过来的，我很喜欢你，不会讨厌你，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小朋友太可爱了，盛景舟忍不住伸手揩去了盛鸣眼角没有擦干净的一滴泪：“不要哭。”
盛鸣慌张的转过头去看窗外，一种哭鼻子被别人抓包的羞耻感瞬间涨红了他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