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螣蛇乘雾
老者看了看陆正和青婉，心中感叹有时候人和人的差别，比人和妖的差别都大。
老者道：“听闻你对浩然正气的使用相当纯熟？”
“还行。”
陆正抬起右手，掌中浩然正气变幻，有山河日月等物浮现又消散，变化多端。
老者眼神闪烁异色，这些变化不仅是形态的变化，而且表现出来的性质也有差异。
陆正开口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老者闻言琢磨一番，感觉其中颇有道理。
他不禁道：“想不到你对浩然正气的理解竟到了这般地步。”
陆正微微一笑，说道：“只是承蒙前人先贤的教导。”
老者幽幽道：“圣贤之言，每个人的领悟都或有不同，你能如此，说明本身就极具天赋，不用如此谦逊。”
在他见过修浩然正气的儒道文人之中，陆正算是最有天赋的了。
哪怕在他这般年轻的时候，也比陆正逊色了不少。
看来羋固说得一点没错，此子真有大儒之资，老者心思转动，可惜陆正铸的救世文心，反而在一方面限制了修行。
救世何其难，倘若换作另外的文心，陆正在儒道修行定然顺风顺水，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内心惋惜了一番，老者转而询问道：“你从安国一路游历到此，觉得楚国比之安国如何？”
陆正想了想，缓缓说道：“我游历仅几州之地，比起整个天下算不得什么。但一路所见所闻，多见民生艰难，由此窥一斑而知全貌……至于两国之间，楚民之苦更甚。”
老者闻言沉默一会儿，百姓的苦难他岂能不知，不过他作为大儒，也难以改变什么。
楚国儒道不兴，他的话语权并不重，即便提出一些政策也不会被人采纳。
老者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做？”
陆正道：“教化。”
“教化百姓？”
老者心道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都在做，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陆正摇头一笑道：“这世间最不需要教化的便是百姓。”
“百姓生活艰难，尚不能温饱果腹，还听得进什么？”
“百姓多为生活奔波，即便没有犯什么错，却也不得不被人劳役一生，难道教化百姓忍受苦难吗？”
“世间有妖鬼祸乱，为富者多不仁，为官者多不正，知礼法者多不讲礼法，权贵犯罪多以身免责……圣人们所推崇的道义德行，上位者反而不怎么遵守，并以此拿来束缚庶民。”
陆正脸色郑重，一字一顿道：“他们，才是最该被教化的啊！”
这一番话，犹如阵阵惊雷，在老者的脑海之中炸响。
他看着陆正，感觉对方压根不是一个年轻人，而是一个历经世事的长者。
老者内心一时不能平静，开口道：“你想要教化他们，这比教化百姓还难。”
“是啊！”陆正点头道，“他们连圣人的道理都不遵从，我讲的道理，他们岂会在意？”
陆正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会努力的，争取找到方法。”
老者闻言觉得这根本不现实，他也无法给出什么帮助。
老者道：“若以此救世，你会得罪的人可不少，容易危及自身。”
陆正笑了笑道：“老人家放心，我这个人还是很惜命的，毕竟我活着才能去做事，即便死了，也会争取死得有价值。”
老者心中感慨，年纪轻轻就看透了生死吗？
他沉吟片刻，拿出一块玉佩，“今天与小友一谈，让我感慨良多。这块玉佩你且收着，若以后想要做什么事，我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陆正觉得如果自己说出孟圣之事，这一位恐怕能尽全族之力帮他。
不过这种事情没有必要牵扯上其他不相干的人。
现在的他，也还没有那么重的份量。
陆正没有伸手，而是问道：“老人家有心了，不过你一个人，真能代表全家族的意志？”
老者听出了言外之意，有的事情那是会涉及全族人的性命。
在这一刻，老者不免犹豫了一下。
他已经老了，可以为了大义做些牺牲，但孟家那么多后辈子嗣……
陆正见状微笑道：“天要黑了，老人家快回家去吧，莫要迷路了。”
老者见陆正不要玉佩，只好又收了起来。
他说道：“天这么黑，你不怕吗？”
陆正轻声道：“太阳会升起来的。”
老者神色闪烁，转而笑道：“是啊，这天总不能一直黑着……楚国不如安国，你真不需要什么？”
“郢都有人要对我不利吗？”陆正好奇问道。
“这个……”老者闻言摇头道，“没有听闻这样的事，毕竟你在外的表现，还没优秀到让他们重视。”
郢都的权贵对儒道文人本来就不怎么在意，陆正还是一个安国人，且名声在安国都毁誉参半，很难让那些大人物重视。
“这样挺好。”陆正点了点头。
老者笑着道：“我倒是听说安国有些人恨得你牙痒？”
陆正的名声毁誉参半，到底还是因为他得罪了一些地方世家大族，暗地里有不少骂名。
陆正淡然道：“一些张牙舞爪的小人罢了，不足为惧。”老者哈哈一笑，起身缓步走远，“既如此，祝你们一路顺遂，希望以后有机会与你再叙。”
顿时间，陆正和青婉莫名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加持自身，是来自一位大儒的言术祝福。
陆正仔细探查自身，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青婉见老者消失不见，小小声道：“他就是孟家那位大儒？”
“应该没差。”陆正说道。
青婉低声道：“他来得还真快哎！”
这荒郊野岭的，离郢都可不近，这么快对方就找到他们，让青婉相当惊讶。
陆正微笑道：“大儒嘛，自然有大本事。”
陆正也不清楚对方为何这么快能找过来，可能是他们这一路隐匿气息做得不够好。
青婉感慨道：“要是有大人物对付我们，那不是也能一下子找到我们？”
“这个嘛，不无可能……”陆正琢磨道，“还是得努力修行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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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婉小脸浮现一丝凝重，觉得自己也该加倍努力了。
陆正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