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愿为丝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花九天起身朝校场门外走去,边走边回头做了个鬼脸讪笑道:“我先告辞了,等你回来,请你吃饭,给你接风洗尘。”周灵澈看着她的背影,心下苦笑,怕是再见面,她便是另一重身份了。
花九天吃过晌午饭,才回的苏府。一进内院,苏清宇不知从哪蹦出来,忙拉着她往里面走,嘴里念叨着:“姐姐去哪里了?上午如意坊的老板过来给姐姐量身材,连人影子都找不到。苏修大人请的王嬷嬷,在姐姐院子里等了快半个时辰了,姐姐再不去怕是人家也要走了。”说话间,已经拽着花九天到了院子里。
一位年纪约莫四十多岁,身着深蓝色素色绸服的妇人正站在屋门口来回踱着步,妆容稍有些夸张,脸上已有几分不耐神色。“王嬷嬷,姐姐到了。”苏清宇一边拉着花九天,一边朝里面人喊道。又猛得朝王嬷嬷的方向推了花九天一把,自己转身径直出去了。
花九天把这位王嬷嬷请到自己屋里去,倒了杯茶,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让嬷嬷久等了。”这位王嬷嬷看花九天好好一个女子,却做了一身男子打扮,心下已是十分的不满。再看这走路的姿势,落座的姿势,恐怕全身上下也就容貌还出色些。
怪不得请自己过来的大人千叮万嘱说这位姑娘性子倔,已被定了将来要做府上的妾室,让自己费心好好调教下。要不是看在银子比寻常官家多了好几倍的份上,她才不愿意等这么长时间。
花九天见这位嬷嬷只是从上到下打量自己,也不说话,也不喝茶。试探性地开口询问道:“嬷嬷有什么要教的?我洗耳恭听。”王嬷嬷见她一点做低伏小的姿态也无,暗自翻了个白眼,忍着性子道:“姑娘将来要做大户人家的良室,是修了几辈子的好福气。如今嬷嬷倚老卖老,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姑娘可别介怀。”
花九天握着茶杯正欲喝一口,闻言笑了笑,搁下茶杯道“嬷嬷请讲。”
“这第一条,就是要尊卑有序。主人是尊,你是卑。若有正室,要记得,夫人为尊,你为卑。时刻有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能让主人不高兴,要好好地侍奉。”王嬷嬷说到自己的专长,得意的道:“不能与正室夫人争宠,不能闹得家宅不宁。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平日里,吃饭时要在饭桌旁恭敬侍立......”
花九天心下怅然,想着尊卑有序四个字有些出神。看王嬷嬷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直接打断问道:“嬷嬷讲了这么多,我倒是没听出为人良室,有什么好来?”
王嬷嬷虽不满花九天打断自己,可听完她这一问,却有些兴奋:“呵呵,姑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虽说为人妾者,规矩是多了些。可若是能早点生下一子,虽是小娘,日后这地位......” 花九天看着王嬷嬷神色,已是面若寒霜。
“嬷嬷今日教诲,九天记下了。嬷嬷请回吧!”花九天起身,已是在送客。王嬷嬷虽看她神色不善,可想到自己不过刚开始教,又怕惹了姑娘不高兴自己的银子没着落。忙换了副面孔赔笑道:“姑娘如今年纪浅,有些话可能不爱听。嬷嬷我虽是话糙.....”。
哐当一声,桌上的茶杯已被花九天轻拂到了地上。王嬷嬷瑟缩了下,打量花九天面色不善,忙起身低头退了出去。花九天反锁了房门,收拾了地上的茶杯残片。躺在床榻上,蓦地想起了师父。
师父待自己,总是比戏班里其他师兄师姐们严厉许多。戏文没学多少,学的都是《天策论》、《权书》、《六韬》等。平日里练功更是一点懒也不敢偷,有一次自己睡过头忘了做功课,在冬日里足足被罚跪了十二个时辰。自己气不过,一瘸一拐地跑去找师父理论,说自己一个唱戏文的学那么多功课做什么,师父只说了句:“你若觉得我教的不对,罚的不对,可以再换个师父。”吓得花九天在门外又多跪了六个时辰。
去年她去花月楼找师父,曾对师父提起过,自己心悦苏鹤云之事。师父却不以为意道:“他送你软剑防身,你便日日练一两个时辰。他送你弓弩,你连一支虚箭也不肯发。他给你写字,你这一年夜夜跑我这里来模仿,我看你主子都未必能分得清真假。可丫头你与他身份悬殊,纵然你有此心,且不说他心意如何,世上情爱之事,期待多了便易生怨忿。喜欢一个人容易,得一人真心却难。你若甘愿为他困守一隅,也是你自己的选择罢了。”
今日周灵澈话中的意思,花九天又何尝不明白。主子如今身份敏感,可为了自己,不惜亲登周府。他是士子楷模,雅正的名声在外,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护自己,其中的情意……,花九天辗转了好几个来回,又把今日那位嬷嬷的话回想了一遍,心下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