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北大了。
“阿姨,您这么辛苦,为什么不让繁星去技校学个一技之长呢,也好早点帮帮您。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许繁星不具备成为优秀学生的任何要素。他学习没有章法,眉毛胡子一把抓。他注意力不集中,报亭进来一个人他就摇头晃脑跟着看半天。她记性不好,一篇古文写十几遍背不下来。她逻辑能力不行,数学题对他来说如同天书。
“那怎么行?”许妈妈眨了眨可爱的眼睛,“现在上个技校有什么用啊?要读就得读个本科。”
“这……”夏林一时语塞。
“夏林,你别看我就是个文盲,”她这话倒是过分自谦,许繁星说她还是金融专科学校毕业的,这在当年可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但是许繁星的爸爸,可是省理工大学的。”
那还真是挺了不起的,夏林心里赞叹,不过这人后来办的事可不太漂亮。
夏林决定不再劝说什么了,既然她愿意相信她那没有学习天赋的儿子能顺利考上大学一样。那别人说什么也没有用,其实也不能批评她的过分执着,毕竟在这个社会上,是有一条成功转送带的,上不了好高中就上不了好大学,上不了好大学就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好工作就没有高收入,没有高收入就没有好对象……你必须始终在传送带上稳稳站好了,掉下去再想上就难了。
许繁星买了三份牛肉汤面和凉拌海带回来,他们分吃过以后,夏林对他们说了再见,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了寒风凛凛的江边,累啊会在那里等着,他上午在拍一场戏,一群人在冻的结结实实的江面上打雪仗,摔得七荤八素,然后五十块钱到手。
这戏让雷潮觉得特别扯,南方导演啥也不懂,哪有打雪仗在江面上打的,滑得要命要命的。
“摔来摔去的,你能不能受得了?别把肚子摔坏了。”夏林一听这个戏就胆战心惊。
“没事,摔不死的,反正拿到钱了,好了,回家吧。”
回家路上,他们一边分吃一个糖葫芦,夏林一边讲给许繁星补课的事情。
“我觉得你的思路有问题,”雷潮听她讲话一向很认真,但是一说话就嬉皮笑脸。“干嘛总是想着许繁星能不能考上大学呢,难道天下就考大学这一条路可走?你只管好好帮她,让他记你的人情,别忘了,他老妈虽然混的不咋样,但他小姨可是著名女画家,以后说不好谁抱谁大腿呢。”
“闭嘴吧,我看你想得挺美。”
“我就是想得美啊,我就经常幻想我爹不是我亲爹,我亲爹是个八十岁癌症晚期的富豪,我是他的唯一继承人,他正满世界找我回去继承家业呢。我刚一回去,他嘎巴一声就死了。多美好的故事啊。”
“你就知道胡说八道的,我告诉你,我现在心情特别不好。我总觉得我好像在欺骗许繁星的妈妈,我去帮许繁星补课,给了他妈妈很多不切实际的希望。他妈妈真的很天真,他就是月考多个三分五分的,她妈都觉得有希望了,可是他现在差的根本不是那三分五分啊。”
“这怎么叫骗她呢,你这不就是和演戏一样吗?你是女主角,许繁星是男主角。你俩演一个好好学习的戏,他妈在一边当观众,看的挺乐呵,你这是做好事啊。”
“我能陪他演戏,高考录取分数线可不会演戏,到时候成绩一出来,多残忍啊。”
“想那么多干什么,能演一会儿就演一会儿吧,她妈那个金榜题名的梦都做那么多年了,你一下子给捅破了,那不更残忍啊。许繁星估计早就跟老妈面前装了,你也不用太认真。”
这番话让夏林豁然开朗,她决定以后还会去那个小报亭给许繁星补课,但她会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学习,而不是再往他脑子里灌东西,那样对自己对他都是个挺痛苦的事。
回家之后夏林的兴致就好多了,先是要烧水洗澡,破热水器烧水挺慢的,等水热这段时间他也不想看书了,拽着雷潮要教他个好玩的事。
“你能有啥好玩的事。”
“教你算时间,现在咱们是下午三点半,我教你算美国现在几点。”
接下来,雷潮就知道了啥叫经纬线,啥叫东经西经,啥叫时区,啥叫本初子午线,啥叫国际日期变更线。还真挺好玩的。
别说,雷潮还真是比许繁星聪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