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拉开窗帘将林肖扯到阳台上,这处房间无疑是位置最好的。
能看见入口处的公路,医院建在一座矮山上,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没有光源的地方凝成一团夹杂着薄雾,头顶的启明星亮得惊人。
前院的花坛被路灯照得深一块浅一块,极具艺术气息,精心打理的绿化将设计师的设计发挥得淋漓尽致。
“看见了吗?那边是东洲的方向。”
女人指向无边的夜色,似乎隔着虚空看见了那块土地,她并没有什么感慨,似乎只是随便提了一句。
今天晚上这座矮山没有风,空气并不沉闷,林肖仍旧不开口,说不定是女人想把她诈出来。
短暂的沉默后,女人又指向下面的绿化:“别想着对我动手,你的一举一动都被狙击手瞄准,你今天进入医院,他们都发现了,一共有几十个分区部署,本来是要抓大鱼,可惜你自己闯进来,我也帮不了你。”
说完她细细的观察起林肖的面部表情,似乎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反应。
很快她就意识到林肖的反应还没有一只狗的反应大,不管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预想中的危机出现变动,都没法让她有所触动。
林肖甚至不好奇,不闻不问不听不看,这到底是人还是雕塑成精?女人头回碰到这种情况,有些气闷。
“你被他们抓到了会死,他们会……”
“你们都知道我是谁?”
“知道啊,你冒充护士就戴了个眼镜,谁认不出你。”
林肖果断低下头拆掉伪装,连带变声器也一块撕下来:“你早说啊。”
女人被逗笑了:“你真有趣,不如跟着我,吃喝不愁要什么有什么。”
“你刚说我们见过,在哪?”
林肖如此不解风情,女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当然见过啦,你那个时候还带着个小朋友,真是吓死了,我还以为那是你儿子。”
“有儿子有什么可怕的?”
女人双眼含笑,抬手扶过林肖的脸:“这么一张脸,生的孩子却不及你的一半,也太浪费了。”
“如果是我的儿子,你会做什么?”
“跟你不搭,解决就好,不要影响到……”
面对这个被自己美貌吸引的变态,林肖装了一天只觉得从内到外的累。
从死役能被卖出去,她就知道这个世界的变态很多,怪物总是会吸引变态这也是常态。
懒劲上来,再看女人一脸的期待,似乎在等林肖作出点与众不同的反应,但是林肖是个俗人,她觉得累的时候,本就勉勉强强的面具也不要戴了。
林肖最出名的除了她极其擅长竞技的个人风格和百战百胜的战绩外,就是一张死人相,往场地上一站,一身素白丧葬临门。
“哦。”
在女人僵住的时候,林肖找到了阳台上的椅子,慢吞吞地坐下,趴在面前的小桌上准备睡一会。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女人的声音都有些破音了,林肖累得连语气都不想捏造:“睡一觉。”等你丧失兴趣再走。
“报告,没有异常。”
十二点刚过,守在床边的人拿起通讯器:“每个区域留两个人,其他人撤退。”
临走时他看了一眼病人:“我知道你不甘心,在你继承家族之前,我也没有太多权限能听你的吩咐,我只是管事的,大小姐。”
病人隐在黑暗里,目送着管事出门,寂静的氛围里,她越想越觉得奇怪:“怎么会不来?”
三十分钟后,林肖被扔出了病房,比预期的时间要多两倍,看来这位富豪的耐心很好。
林肖搓了搓眼睛,睡了一会的精力更容易集中。想到自己已经彻底暴露,打扫的工具全被她扔到了角落,捏着枪明目张胆跑去敲门。
这个点了,里面的人还没睡:“谁在外面。”
“大小姐快开门,我是……”
是字刚出口,林肖察觉到门后有什么东西裹着劲风砸过来,林肖下意识侧身。
房门在重击下碎成了木渣,巨大的声响激起回声,似乎整个楼都狠狠颤动了一下。
林肖已经能听见那些潜伏的人在朝这层楼涌来,而踹坏木门的人一身病服,及肩的头发凌乱地扎起来。
辛迪加现任治安局局长阿利维亚,二人一站一蹲,相差无几的体型,恍惚间像是同一个人。
“是你,你杀了很多人。”
阿利维亚手中握着手枪,看林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和上次她们在辛迪加的对峙不同。上次林肖只求逃跑,阿利维亚要抓活口,还要顾及同僚。
现在才是死战,林肖以为黑雨衣控制了阿利维亚,阿利维亚认为林肖和黑雨衣是一伙的,就算不是一伙,林肖也是实打实参与了辛迪加的黑帮活动。
杀谁都是一样。
这层只开了夜灯模式,两人极有默契地隐匿在光线昏暗处,脚步声正在向上,还缺一个时机。
“老大!”
第一个人出现在楼梯口,伴随着手电的强光打破了对峙。
拔枪射击,两声枪响合并成了一声,阿利维亚和林肖同时预测了轨迹,子弹只在墙上留下弹孔。
“你的灵敏很高,她会喜欢你。”
“这不难,人的运动轨迹有限。”
不相上下,枪声会引来更多的关注,阿利维亚手腕有了微不可见的向下趋势,却仍旧瞄准林肖的心脏。
“关掉手电!”
手电的光熄灭了,有新人进入楼道,林肖提防着阿利维亚,可惜了,她不在意那些人。
“把枪放下,争取从轻处罚。”
“长官大人,你喜欢说笑话。”
微型机器腾空而起,带着不可觉察的声音靠近走廊尽头的二人。
“麻醉剂已就位。”
阿利维亚戴着微型耳机听见了汇报,她盯着林肖提醒:“最后一次机会。”
“很垃圾的笑话。”
发射舱轮转,瞄准镜对准林肖脑后:“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