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陈子栖来找他,总是因为孩子生病或是哭诉没饭吃。
但话音未落,他手中就被塞进了一大碗热腾腾的肉汤,上面还漂浮着青菜和泡软的烙饼。
“够了!!快趁热吃,别凉了!”见他愣在那里,陈子栖又把碗往他嘴边推了推,“吃啊,发什么呆,你带人走了一天,不累吗?”
“不累,你吃。”
魏诚贺回过神来,拉着她到一旁,从碗里挑出肉喂给她。
陈子栖明白这是他的心疼,依顺着甜蜜地咬了一口,却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句轻柔的“对不起”。
什么?
这是哪门子的对不起?
陈子栖微微仰起头,眼神里全是不解,好一会儿,她冒出一句:“你是不是跟别的姑娘好上了?”
话音未落,她的额头就被轻轻弹了一下,魏诚贺似乎被她这无厘头的想法惹恼,沉声说道:“你脑子里装的什么!”
“我是说娘的事情。”紧接着,他的语气柔和下来:“打从你跟我以后,就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我娘和我哥对你也不好,还差点把你逼上绝路。是我没用,眼睁睁看你被乱兵抓走……”
陈子栖理解他的内疚,但见不得他这样自责,叹了口气,双手轻轻贴上他的脸颊,硬是把他的脸转向自己,四目相对,认真地说。
“你瞎琢磨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嘛?我有信心才跟你一起去的,再说了——你是你,他们的错,你道哪门子歉?”
望着魏诚贺越来越深邃的眼眸,陈子栖面带柔情,一字一顿地说。
“咱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这点小事你不用跟我道歉,我还不明白你的心意?”
说着说着,陈子栖没忍住,在他坚毅的脸上“啵”地亲了一口。见他瞬间愣在那儿,陈子栖的脸唰地一下红到耳根,转身就跑开了!
天哪!自己这是干了什么!
这种事情心里想想就好,咋还真的亲上去了!
边跑边想,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只见魏诚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那里。
陈子栖心里愈发觉得自己没皮没脸,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国家接班人,居然有一天会栽在一个男人的颜值上,真是太丢人了!
背后,魏诚贺望着陈子栖那急匆匆逃跑的背影,他那平时刚毅的嘴角微微上扬,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笑意。
“娘,你跑那么急干嘛,脸都红透了!”
陈子栖回到原地时,脸上那片火烧云还未散去,被魏思毅这么一问,她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瞎琢磨!”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陈子栖借着催两个孩子睡觉的由头把两个孩子哄了回去。
夜晚,灯火寂寥,大多人都已经入眠,只有作为领路人的魏诚贺和村长一家,还在琢磨先前从岱山镇买来的地图。
“天黑了,别忘了早点休息。”陈子栖将刚水轻放在魏诚贺手边,眼神里满是关怀地询问:“接下来的路程,你心里有谱了吗?”
她轻轻扯了扯魏诚贺的衣角,心头首次涌起异样的感觉——他身上散发的气质,哪里像寻常的农夫。
“我挑了几个地方,你看哪个更合适咱们。”
魏诚贺迎向陈子栖那温柔如水的目光,心中的波动渐渐平复,随即铺开地图在她面前。
他深知陈子栖已非昔日可比,却好奇她究竟蜕变到了何种境地?
“这些圈起来的地方,都是你和老李头挑选的吗?”
陈子栖没有多想,翻动地图仔细查看,全神贯注地研究起来,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魏诚贺的眼眸越发深沉。
“寻山县、仓和郡、宜阳县……”
陈子栖手托下巴,逐一审视,不得不承认,魏诚贺标注的这些地点,各有千秋。
审视良久,她缓缓说道:“你觉得,宜阳县东边的天水县如何?”
魏诚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他标注的,最遥远的一个县。
见魏诚贺凝视半晌未语,陈子栖误以为他有异议,抬头问道。
“那个县有问题吗?”
“你为何偏偏看中这个县呢?”
陈子栖眨了眨眼,未曾料到他会反问:“这个小县虽然偏远,却背山面水,百姓生活较为富饶。而且,与宜阳县相比,它远离大江大河,不易受到洪水侵袭。”
依山傍水,进可攻,退可守。
但陈子栖心里明白,这样的话本不应出自“陈子栖”之口。
然而,仅凭这一点,魏诚贺已察觉到她与往日的陈子栖判若两人。
陈子栖从未接触过地图,怎可能一上手就能辨识方向,灵活地操作地图?
“我说错了?”
见他迟迟没有回应,陈子栖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却被他轻轻握住。
魏诚贺的手掌似乎比她的温暖一些,指尖相触,一股暖意自掌心蔓延至脸颊,让陈子栖心跳不禁加速。
“你说得对,我也觉得天水县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也是他为何将这个偏远的县城纳入考虑的原因之一。
“不过我们现处此地,要到达那里,怎么说也得走上一个月。”
一个月……
陈子栖也陷入了沉默,环顾四周,村民们衣衫破旧,脸上写满了愁苦与疲惫。
她理解魏诚贺的担忧,但从地图上,她同样意识到,此地不宜久居,周围的小镇亦非安全之地!
“辛苦些,总好过一次次逃亡,就这么决定了。”
“走一个月就一个月,大家相互扶持,总能熬过去的。”
陈子栖这话本是支持魏诚贺的决定,却不料被一旁经过的杨小芳隐约听见,顿时尖声喊道:“走一个月?娘这身子骨再走十天都撑不住,村里还有那么多老弱病残,你这是要害死大家吗?”
陈子栖显得有点无可奈何,她用手挠了挠耳朵,还没来得及放下手,赵香兰一听这话,立刻从牛车上坐直了身子,望着魏诚贺,眼泪和话语同时涌出。
还是大儿媳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