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温柔触感骤然消失,魏诚贺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望向正欢欣鼓舞地在烤串上撒着红艳艳辣椒粉的陈子栖,抿紧了嘴唇,似乎漫不经心地回应了她之前的询问。
“随心所欲去做你喜欢的事,想和谁聊天就聊,不必顾虑其他……”
“你跟我来一下。”
“有什么事吗?”
陈子栖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进了帐篷,魏诚贺还以为是要讨论狩猎的事,不料她从袖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直往他手中塞。
“这是我上次给人治病,那土匪头子给的一大笔,家里已足够使用。”
提到之前在土匪山寨的事,魏诚贺的唇角抿紧,眼神深邃,连藏于袖中的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这钱你留着,我用不上。”
魏诚贺一时愣怔,连忙将银子推了回去。
陈子栖看不得他那别扭又失落的模样,故而将他唤入帐篷,意图逗他开心。
可没想到,几句话还没说完,他的眼神却更显黯淡。
“怎么了这是?”
陈子栖虽历经两世,却也少有哄人之技,见状直接贴近他,直言不讳地问。
见魏诚贺握着她的手,还想装作若无其事,陈子栖终是按捺不住,一把将他推倒,自己顺势压了上去。
不高兴就不高兴嘛,明明不是什么酸儒书生,何必学那些迂腐的老学究,把自己拧成麻花?
“阿栖?”
前世,他为了攀至高位,硬生生将自己从一个田间汉磨砺成举止文雅的风雅儒士。
多少人在他面前不敢多言,哪有人如她这般……
“是不是我刚才说错什……”
不待魏诚贺撑起身说完,陈子栖不满地蹙眉,随即俯身,直接吻住了他的唇。
魏诚贺眼睛猛地睁大,欲言又止的话语被她尽数堵了回去。
她怎就没发现,这家伙还有动不动就自我反省的怪癖?
这要是在外头,岂不是任人揉圆搓扁?
陈子栖越想越不对劲,这习惯,非改不可!
若魏诚贺知晓陈子栖此刻的心思,定会忍俊不禁……
前世他一句话便能掀起波澜,背后不知有多少人咒骂他手段强硬,是个奸臣……
他怎可能被人欺侮?
但感受到胸前的温热,魏诚贺的思绪瞬间空白,他已许久未曾与人如此亲近。
单手环住她的腰,魏诚贺眼神一沉,反客为主。
“现在,还郁闷吗?”
良久,陈子栖嘴角微启,气息略显急促,魏诚贺却轻易从她的眼中读出了答案,眸中的深邃顿时翻涌……
陈子栖察觉到他身体一紧,这才猛地找回遗忘的羞涩,推开他,心虚地咳了一声:
“你自己说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希望你能直接告诉我你不喜欢什么,无需对我有所保留。”
哪怕是心中那些不甚光明、阴暗的念头,她也愿倾听并接纳。
“嗯。”
魏诚贺那通常坚毅的面容,此刻罕见地流露温柔,“但你再不出去,怕是尝不到鱼的味道了。”
这话里藏着另一层深意。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陈子栖的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
见她找借口,满脸绯红地跑向牛车寻调料,匆忙离开帐篷,魏诚贺的笑容更深。
主动的是她,害羞的也是她。
阿栖这样的性情,比那些大家闺秀更惹人怜爱……
村民们确实没留意陈子栖的小插曲,好不容易有肉吃,谁还顾及其他,都沉浸于美食的享受中。
唯有杨小芳,目光紧锁二人,将他们间的每一次互动尽收眼底!
“你不喝这鸡汤就给我!”
魏诚忠风卷残云般吃完一碗鸡肉,抬头见杨小芳一脸阴郁不知在瞅什么。
男人食量大,魏诚忠没吃饱,伸手欲夹她碗中肉,却被杨小芳一筷子挡回,满眼醋意,“想吃自己锅里捞!你看老三怎么宠老婆的!”
魏诚忠顺着她的视线一瞥,无所谓地撇嘴,“你怎么不说陈子栖那个小贱人本事大,什么稀罕物都能弄来?”
魏诚忠没留意二人的亲密,以为杨小芳又抱怨他不帮手,便回击:“你能捕鱼,再整点那香喷喷的调料来佐菜,老子也乐意给你打下手!”
回想起来,陈氏自那次落水后,似乎真变了好多……
杨小芳哪管他想什么,只觉魏诚忠的话更添怒火,几句不合又吵了起来,打破了家中的和谐氛围……
做在一旁的赵香兰听着两人的唇枪舌剑,立刻就感觉自己手中的鸡汤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这两个不孝的东西,除了吵架和内讧之后,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个老二——
这么想着,思绪还没落下,突然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紧缩,连自己端碗的那只手都在颤抖。
【宿主,可不要忘了,一定要快点夺走他们的气运呀!】
【不然的话——桀桀桀,这只是一个小惩罚!】
黑狸的声音渐渐消散,赵香兰手紧捂胸口。
这样下去不行,她只有死路一条!
不能再拖,她得尽快想方设法,让老三这个蠢货快点休了陈氏……
陈子栖浑然不觉周遭人心。
待她收拾好情绪,硬着头皮归来,魏诚贺已在篝火旁,将她咬过的鱼吃掉了一半。
她之前也没有太过的留意,现在才发现他进食不似那些狼吞虎咽的山野村夫,而是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透着几分文雅气质,看上去倒想是出生豪门的贵族子弟……
想到这,陈子栖摇头,将这些莫名的念头抛诸脑后。
真是疯了,自己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逃荒,魏诚贺或许连村都不出,何来文雅?
见陈子栖神色依旧有些不自在,魏诚贺轻抚她的头,递给她半条烤鱼,吩咐道。
“你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