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下了一夜的暴雨,天快亮才停下来,如今正好放晴。
卯时三刻的清晨,东方鱼肚白的天空中,蛋黄一般火红的日头正徐徐升起,不到片刻功夫,东边的云层中就被渲上一层暖洋洋的橙色。
早早的阿香爹已经跟女婿阿达一起,在院子旁边的那块菜地上修建栅栏。
昨夜暴雨,有些菜都被吹倒了,原本的栅栏也不经用,两人正在那热火朝天的忙活,阿香爹看到扶容在院子那边舒展筋骨,放下手中的活,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姑娘,早。”
被发现了啊!
在这村子里待了也好几天了,今日放晴她也正想一会偷偷赶路的,现在看来,不吃早膳是走不掉了。
村中的那条河,源头是从贵州那边流淌下来的。
昨日这里没下雨之前,她就发现河水愈发湍急了一些,想必贵州那边也下大雨了,当时她提醒过皇甫焌莫要走水路。
想来他应当无恙。
只是不知贵州那边近况如何,既如今跂踵被人暂且关着,她也就暂时不必担心因为跂踵引起的瘟疫,琢磨着还是尽快去寻皇甫焌为妥。
“你们也早啊!”
她想清楚后,笑靥如花的也跟着招了招手,心里暗自盘算着,等早膳之后,再给阿香把脉一遍,根据她的身体情况,给再开一副药贴便离开。
清晨的村子,既静谧又热闹。
鸟鸣声、鸡禽声、流水声、风声形成一曲自然美曲,人声倒是比较少,唯有在溪水边浣洗衣裳的妇人的八卦之音。
阿达娘突然急匆匆的从外头走回来,她赤着脚,衣袖也是撸起的,见到扶容后,惊慌失措喊着:“姑娘,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溺水了,您赶紧的去看看。”
“溺水?”
“是,从上流冲下来的,当时死死的抱着一个木桩子,被我们几个在河边浣洗之人捞上来了,也不知道死活,您给去看看吧。”
哪里还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扶容二话不说,跟着阿达娘就立马朝着河边奔去。
河边青石板空地上,围了好些人,男子们在前头,妇人捂着孩子的眼睛,在后头站着。
阿达娘走过去后,忙不迭道:“丑神医来了,赶紧的大家让一让,让她给瞧瞧,说不定还有救。”
大家转身,看到扶容来了后,纷纷让开:
“神医,这人看着像是个富贵人家之人,不像是日子过不下去投江的。”
“还有气息,可很微弱了。”
扶容靠近之际,村民已经在给她汇报,他们看见的情况,扶容远远的瞧着有些眼熟,快步走过去,定睛一看,眉头下意识就紧着了:庆王?
他不是跟皇甫焌一起去的贵州吗,而且怎么会在河中,他们应该走的是陆路才是!
庆王必须得活着,不像是溺水,他只是累晕过去了,要不是他脑子灵,用长长的衣袖,绑住了木桩子,怕是早就被冲走,活不成了。
身上只有手臂以及脸下巴有些划伤,其余也就是体虚。
“不是溺水,他是累的,河水冰冷,他体力透支,外加有一些不打紧的外伤,能活。”扶容简单道。
村子里的风水才调整好,若是救上来一死人,那也未免太晦气,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村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没死人就好。”
村民对救上来的人,身份有些好奇,纷纷驻足不动。
扶容提醒大家:“他现在呼吸微弱,大家别围着他,空气不流通,对身体恢复不好。”
村长生怕出问题,忙道:“这里没大家伙的事了,这人我来照顾,你们忙自己的。”
人群缓缓散开。
村长生怕扶容会走,停顿了下后,忙不迭亲切的笑着邀请:“神医啊,麻烦你随我一同回家,等他醒来之后,再给检查一下身体。”
“没问题。”
她本就是想要等庆王醒来,也好问问,为何他竟会落水。以及……皇甫焌到底如何了。
村长娘子给熬了一些红枣黑糖姜茶,喂给庆王喝了,不到一刻钟,庆王就缓缓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一脸瘢痕的扶容,他吓得大叫:“啊,这是地域吗?本王是死了吗。”
“本王?”
“我说的是本公子!”庆王狡辩道。
扶容也不戳穿,淡淡的哦了一声。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扶容才想起,她脸上的瘢痕想来是吓到他了。
庆王瞥了一眼周围,干干净净的民家小宅,不像是地域的样子。可眼前这女人,长得也太吓人了。
脸型倒是不错,标准的鹅蛋脸柳叶眉,可她脸上的瘢痕,就跟鬼画符似的,他咽了咽唾沫:“你,你,你是人是鬼?”
“你猜我是人是鬼?”扶容故意压低了点声音。
既然庆王没认出她,那正好。
顺带的,她把嗓音也稍许变一下。
“啊,我觉得像鬼!”庆王的大吼大叫,引起了村长的注意。
他从厨房赶紧奔来客房,只见床上的男子,紧紧抱着那床简陋的棉被,盯着扶容的脸,正瑟瑟发抖。
村长一眼看出,他在忌惮扶容的脸,甚是有些尴尬。
他试着打破两人的僵局:“公子,您醒来了啊,是这位丑神医救了你,你才安然无恙。
似担心他不相信自己,村长自报家门:“我是这个村的村长,你是村里浣洗妇人,救下来的。此地是我家,你可安心静养。”
庆王的视线从扶容脸上挪开,愣了一下,想着他没欺瞒自己的道理,这才客气的表达感谢:“多谢村长。”
末了,他还客气的跟扶容表达感谢:“也,多谢神医了。”
面上客气,眼神里却透着鄙夷。
庆王对她这张脸,看来确实是挺厌恶的。
扶容却觉得不错,如此正好,省得她乔装易容了:“公子客气了,只是公子家人若是知晓你落水,必然会很担心吧,你是否要跟他们写一封信报平安?”
庆王面露尴尬,讪讪笑了笑:“我是一走南闯北之商人,家中人怕是不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