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翠芝应了一声,俯下身子,把耳朵凑近云氏。
云氏小声地吩咐着,翠芝边听边点头,表情渐渐严肃,不时的,还嗯几声。
“夫人,奴婢知道了。”翠芝领命而去。
同样的,赵嬷嬷,也得了云氏的吩咐,办事去了。
安排完这一切,云氏才稍稍松口气。
她望着怀中沉睡的女儿,把她轻轻放在身边榻上,暗暗发誓,她绝对绝对,不会让那些悲惨的结果,落在孩子们身上。
许是下了决心,心下反而不慌了,困意袭来,她便安心的在莳花身边睡去。
皇宫,御书房。
德武帝李衍之,正把头埋在山一般的奏折中,疯狂批阅。
麻蛋,这些朝臣,没事写这么多奏折来干嘛,也不怕把他累屎,真是该死。
批了大半的奏折,竟有半数都是些废话,诸如什么皇上你要按时吃饭啦,天冷要加衣啦,这几日心情可好等等,就没一本是正经哒。
气屎了,朕又不是三岁小孩,吃饭睡觉的事,还用你们这群“小可爱”来提醒。
真真儿是该死,德武帝气得,把剩下的奏折,“哗”的一下全扫下书桌。
“李三全。”他唤了一声,准备让近身内侍,传几个朝臣来骂骂出气,话还没出口,鼻端处,竟飘来一缕清新至极的浅香。
嗯,什么香,这般好闻……
可还不待他嘀咕完,他头一歪,竟扒在书桌上睡着了。
“皇上。”
御书房外候着的李三全,听到唤他,急忙应了一声,踏着小碎步进屋。
却见德武帝,早趴桌上睡着了。他不敢唤醒皇帝,也不敢离开,只得打起精神,站在边上候着。
“臭小子。”
一声带着怒气的呼喝,劈头盖脸的砸来,德武帝被吓的一激灵,当即坐直了身子。
“哪个魂淡不要脑袋了,敢这般唤朕。”
德武帝的起床气,有亿点点严重。可回应他的,是脑袋上又被锤了一下。
这下他懵圈了,话说,现在是流行打皇帝吗。
他生气了,真生气了。怒目圆睁,抬头想看看哪个二愣子,吃了什么牌子的熊心豹子胆。
却见锤他的,是一头发花白的老头,也穿着一袭五爪金龙的锦绣龙袍。
啊哟我去,爹!亲爹。
捶他的,正是他早已过世了二十多年的亲爹。而且他爹的身后,还站着五六七八个老头。每一个,都伸手点着他,作愤怒状。
我去,捅了爷爷窝了。这不是他爷爷,太爷爷,太太爷爷,太太太太爷爷……
德武帝慌得一批,赶忙起身行礼,“父皇……”
“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没用的,臭小子,大梁的大大大福星来了,也不知道去迎迎。”
说话的,貌似是他脾气更火爆的太爷爷。
“就是,臭小子,这泼天的国运你要是接不住,我,棺材板都压不住我,瞧我怎么收拾你。”
“还有我,别以为我老了就收拾不动你了,小鞭子我还能抽得火花带闪电。”
“……”
一瞬间,德武帝被一众老头(祖宗)淹没。
“儿,儿臣,哦不孙儿不,不敢,众位祖宗,您们可否给明示一下,那福星降生在哪儿,儿臣寻着了,当她菩萨一样的贡着……”
德武帝四周团团行礼,眼前却莫名模糊,待睁开眼,原来他是趴桌上,打了个盹,做了一个梦。
说是梦吧,他后脑勺上的疼,现在还嗡嗡的,得,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派人去查一下吧,瞧瞧今日京城,有哪些孩子降生。
大相国寺。
一白须白眉的老僧,站在山墙上发呆,已经有小半天了。
“师父,你都站了半天了,冷,回去吧!”
一位面容清俊,身形却极单薄的小沙弥,拽了拽老僧宽大僧袍,有些弱弱的道。
他是皇五子李瑄,因出生于阴时阴刻,自带招邪体质,自幼便易被邪祟侵扰,有几次,差点丧命。
宫中母以子贵,皇子是皇妃的傍身符。为保这唯一的傍身符平安长大,他的生母容妃哭求皇帝,这才得高人指点,寄养在大相国寺中。
寺中藏有镇国之宝,又有充郁佛气,能避一切邪祟,足可以保他长到成年。
李瑄是皇子,身份尊贵,入寺后,便成了跟在慧净法师身边的小沙弥。
白须白眉的慧净,此时激动的心还没平复,嘴角还有些抽抽的喃喃自语。
“福星,福星终于平安降生了。你闻,这清新至极的香气,嗯,涤荡灵魂,还有这满天的功德金光,额的天,额的天……”
小沙弥看着与往常一样的天空,又看看有些癫狂的老僧,疑惑的吸了吸鼻子。
不是,什么香气金光啥的,都没有好吧!哎呀,不好,师父是不是也被邪祟迷了。
小沙弥撒腿就跑,要去请寺内其它高僧来给师父驱邪。
慧净老僧却一动不动,他还沉浸在满天的功德金光中,甚至还为自己赠珠保福星平安降临,有些小得意。
忠义侯府。
云氏院子中,两小只正脑袋对着脑袋的在商议着。
“姐姐,这样去不好吧,会被娘责骂的。”夏侯寻幽扭动着肥肥的身体,说话间,也不忘啃一口手里的烤鸡腿。
“看一眼,就看一眼。方才祖母来了,我不看一眼不放心。”
夏侯候月答道,她着了身浅青色的锦裙,约莫十一二岁,小身板瘦弱得似乎风吹吹便倒,虽还未长足,但也隐隐透出天人之姿。
“三小姐,四公子,你们在干啥呢?”
翠芝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两小只立马转身站立,夏侯寻幽太过紧张,手中的鸡腿,险些儿没拿稳掉了。
“哦,翠芝姐姐,娘亲生了妹妹,我和四弟,想,想来看看娘亲和妹妹。”
侯月低头小声应了一声。京中规矩,刚出生的新生婴儿,是不见闲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