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错过了:“离开鸿楼,她还会去哪里呢。”
雪夜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城南这里并无失踪案发生,难道她在鸿楼里没有害人?”
昭歌道:“看来我猜的不错,她如今只差一颗能让她过情弦的凡心了,自然也不必再吃别的人心。”
这颗心并不好找,雪夜忽然记起自己那会儿在鸿楼听到的议论,有人经过他身边时说道:“季千钧这小子看着正直,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为了女人与人大打出手。”
“这英雄难过美人关,弦儿长得那般貌美,人之常情。”
“美人?她不过是个卑贱的歌妓,跪在我面前我都懒得看,季千钧若真爱上她,那可精彩了,他娘那张老脸可得让他丢尽。”
“哈哈,他娘年轻时那么硬气,不过被丈夫打了一巴掌,怀着孕都要与之和离,这老了,悉心养大的儿子爱上个伶人,气都要气死,咱们就等着吧。”
雪夜道:“我记得那堆人说起弦儿时,还提到过一个人,叫季千钧。”
“季千钧?”
“似是昨日弦儿与丁正年起冲突,他救过阿萱。”
昭歌道:“那此人多半是阿萱下一个目标,我们得找到他。”
***
巫溪城外,折柳桥。
千钧来到这里时,弄影正站在桥头,单薄的背影迎风而立,似乎下一刻便要乘风飞走。
“你来了。”她没有回头,却知道他在看她。
千钧走上桥,平复因奔走而急促的心跳:“昨夜鸿楼出事了。”
弄影声音低微:“怎么了?”
“丁正年与他妻子坠楼身亡了。”
怎么还多了一个人?弄影挑下眉,言语中依旧没有太多情绪:“坠楼?呵,平白无故怎么会这样。”
她的态度比千钧所想的冷漠,倒也正常,丁正年为富不仁,死后真正为他伤心的人也极少。
他道:“不知,许是意外吧。”
弄影悠然道:“昨日回去后我便带我爷爷离开了,竟不知出了这样的事。”
千钧问:“那你们之后要去哪里?”
弄影侧过身与他相视:“大抵很快便要离开巫溪了,昨日那事闹得人尽皆知,这里,我想也待不下去了。”
千钧语速略显激切:“离开这里你会去哪里?”
弄影淡笑:“去哪里?哪里不能去,天大地大,反正都是无家可归。”
她的话语透着凄婉,配合单薄的身躯,愈发让人有想要守护的冲动,千钧僵在一边,桥头的冷风吸进鼻腔,一路凉到心里。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弄影回顾周边,秋水依依的桥上只有他二人,若是有人看到他们单独相处,这谣言怕是即刻便传出去了,好在季千钧不在乎,留了信给他,他便来了。
她四处望了回,又望向千钧。
千钧与她对视一眼,很快看向别处。
气氛沉静,这样的相处倒也惬意,弄影莫名不希望时间过去的太快。
风逐渐猛烈,刮起她宽大的衣袖,露出底下苍白的小臂,千钧眼帘一垂,触及她胳膊上道道淡粉色的狰狞伤口,面色微变。
这疤痕横亘在那里,刺目,一瞧便可知她先前受过多大苦楚。
弄影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过去,红唇微弯,眼中如死水一般。
没有听到解释,千钧鼓起勇气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弄影舒缓道:“家里人打的。”
“他们竟如此对你?”
弄影道:“你可有兴趣听我讲讲?”
“嗯。”
她靠上桥栏,带着些千帆历尽的倦怠:“幼年时,我原本活得很好,突然有天,遇到两个人,他们掳走了我,将我关在间漆黑的屋子里,关了整整一年,那一年里,我每天都会被人殴打折磨。”
“那个时候,我很害怕,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环境里,没人听得到我的哭喊,就这样,我慢慢长大,也知道反抗无用,于是学会服软,努力表现出人畜无害的样子,好不容易才得到他们的信任,终于有天,他们放我出了屋子,那是我整整一年来,第一次见到阳光。”
“可是,离了那个黑屋子,他们依然没有放我离开,我依旧被困在那个方寸的院子里,我很想去晒晒太阳,去闻闻外面的花香,可我办不到,后来,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我才完全取得他们的信任,找到机会彻底逃离了那个院子,我如今的自由,都是踩在刀刃上一步一个血印搏来的。”
“从那个地狱逃出来后,我以为自己终于能够苦尽甘来,可用仅存的一点好心救了路上的个人,再醒来后,我又被人卖进了妓院,就这样,我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只因为我救的那个人,是拐子,我又被人关了起来,好在这次,他们的那些手段,都没有击垮我,我故技重施逃了出来。”
“小的时候,我总听家人说凡人很可怕,我总是想,他们那么弱小,到底哪里可怕,到如今我才明白了,人心,真是这世上最黑暗的东西。”
说起这些往事,弄影云淡风轻,千钧却能真切感受其中的不堪与沉重,他上前两步,又生怕离得太近会招致她的讨厌,往后退了退,谁料弄影主动擒住他的手。
“千钧,你抱抱我吧。”她道。
千钧胳膊一僵:“我……”
弄影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抱过我。”
千钧迟疑一瞬,握住她手,上前与她紧紧相拥。
“一切都过去了,我不会让你再遭受那样的事了,相信我,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他说出这句话,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
初遇那晚,他第一次看到她月色下凄美的笑,便有想要守护她的冲动,他一直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虽然当时,心间有股强大的预感,他们……也许不会有好结果。
千钧的直觉向来很准,只是这次,他还是想要拥抱她,带给她温暖,哪怕结果未卜。
“我可以信你吗?”弄影靠在他怀里,泪水润湿他的衣襟。
千钧道:“可以的。”
“那便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