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打开的板箱大半是空的,非空置的板箱则都装着军械:液态火、榴弹、枪支、火药……密室已经摆放不下,木箱被搬到相邻的地下室。
搬运板箱的卫士难掩笑意:“帝国佬的武库便宜咱们了!百夫长。”
温特斯想要的可不是武库,他眉头紧锁,在地下室踱着步子。
另一名卫士走下梯子:“大人,施米德先生和北城治安官找过来了,正在外面等着。”
卡曼和搬运板箱的卫士都看向温特斯。
“按那老头的说法。”温特斯轻轻叩着剑柄:“密室里的两名刺客,早上就藏在这了?”
“是。”
“那他们就不是在埃斯特庄园被我们击溃以后,逃到这里躲藏的。”温特斯一击掌:“他们是在保护这间密室”
搬运板箱的卫士不解:“武库难道不该有人看守?”
“那为何之前无人看守?现在箱子大半都是空的,难道不是之前存放的军械更多?”温特斯的语速又急又快:“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留不留人把守都没区别。”
卫士挠了挠后脑勺。
温特斯想起那盏油灯:“一旦暴露,看守武库的刺客根本没有时间把剩下的军械搬走。他能做的,只有销毁……或者同归于尽。”
两名卫士闻言,看向整箱整箱的液态火和火药,喉结不由自主翻动了一下。
“白头罗杰在半条街以外目睹绿眼睛上马车,如果这里只是军械库,绿眼睛为什么要冒险到这里来?”温特斯盯着卡曼:“你是绿眼睛,让你冒险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是使者,我怎么知道使者的想法?”
“什么是使者?”
卡曼不说话了。
“想想!想想!”温特斯抓住卡曼的肩膀:“想想那些刺客,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包括那个绿眼睛!我们明知他们是背誓者的豺狼,却没有任何证据。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就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卡曼攥紧拳头又松开。
“如果我是绿眼睛,在毁灭钢堡的前一夜,我会做什么?”温特斯自问自答:“我会销毁一切文件、杀光全部人证、擦除所有脚印,将我在其中的痕迹统统抹除。让今夜发生在钢堡的暴乱就像是一场自发形成的灾难。就像……”
温特斯越说声音越低沉:“就像另一场大火,”
卡曼听懂了,但他不想接话。
搬箱子的卫士迟疑地问:“您的意思是说,帝国佬把他们的‘痕迹’藏到这里了?”
“不。”温特斯不假思索回答:“能销毁的东西肯定已经被销毁。”
他又话锋一转:“但是否有一些‘不能轻易销毁’、‘没有必要运走’又‘必须得好好保管’的东西?如果我是绿眼睛,今晚我会把那些东西放到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再派人时刻看管。如果一切顺利,事后可以轻易取回;如果发生任何意外,立刻将其销毁。”
话音刚落,温特斯已经走向密室:“把所有板箱都搬出来,一个一个地检查!”
四人一齐动手,效率奇高。
余下的板箱很快尽数被搬进地下室,统统检查一遍。
一无所获。
两名卫士尴尬地盯着靴尖,不敢说话。
温特斯拔出佩剑,环顾密室四壁,突然刺向那个用来当牌桌的空板箱。
长剑贯透板箱,直入大地,发出的却是一声穿透泥土的金铁鸣响。
“裂解术!”
板箱被扯碎,木屑四处飞溅。
“挖。”
只挖了不到一寸,埋在土里的东西就露了出来。
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细麻布袋,装着硬邦邦的东西。它们整齐地互相叠放,静静躺在泥土里。
温特斯割开其中一个,袋子的内容物在火光下流动着诱人的光泽。
是银币。
卡曼瞟了一眼温特斯:“确实是‘不能随便抹除’、‘没有必要运走’又‘必须得好好保管’的东西。”
温特斯一言不发,拽出一个细麻布袋,检查,然后下一个。
卡曼摇了摇头,伸出援手。两名卫士回过神来,也急忙上前帮忙。
细麻布口袋里有金有银,共计一百多袋,很快就被全部起出。
当最后一个麻布袋被提上来的时候,一名卫士惊讶地叫了一声,从坑底又拿出一个四方铁盒。
这下连卡曼的眉梢也挑了起来,露出三分惊疑。
铁盒是锁着的,温特斯拨开挡片,看了一下钥匙孔,想起从绿眼睛尸体上找到的那一小串钥匙。
他从携行袋里取出那串钥匙,一个一个地试了过去。
不对、不对、不对、对了……
第四把钥匙顺畅地插进钥匙孔,温特斯和卡曼对视一眼,稳稳地扭转钥匙。
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唤,铁盒内传出“咔哒”一声,盒盖轻巧地弹起。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盒内:一柄荒原风格的小刀、一副眼睛、一方手帕、一个女人的画像、一枚烈日纹章的铁指环、一串刻着数字的小钥匙……
温特斯拿出女人的画像。画框里,一位恬静优雅的年轻女子浅浅地笑着。
温特斯默默将画像放回铁盒,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好像是他的私人物品。”
卡曼拿出铁指环,定定看了好久:“这个……这是使者的信物,那个家伙真的是使者。”
“是吗?”温特斯接过铁指环,问:“有什么特别的?”
卡曼微微摇头:“我不知道。”
“伪造起来好像不难。”
“他们有他们的验证方式。”
说话间,地下室传来梯子的响声。
因温特斯已经下令封锁地下室,一名卫士立刻喝问:“谁?”
“是我。”夏尔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七分:“施米德老头子在外面已经等得快要急死了!”
温特斯收起铁盒,随手提起两袋金币:“走!”
四人鱼贯踏入甬道,小小的密室重回黑暗和寂静。
然而仅仅几秒钟之后,温特斯又折返回来。他箭步冲进密室,在土堆里疯狂地翻找。
卡曼如临大敌地跟了回来,看到温特斯在翻土,咬牙切齿地问:“你又要找什么?”
“该死的绿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欺骗、不在耍弄诡计。又是金银,又是画像,又是戒指。但他把东西埋得这么深,还怎么销毁!?绿眼睛那种家伙,一定是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最容易销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