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的老军人四目相对。
“怎么是你?”独臂老军人的眼神锋利得像刀子,他语气不善地问:“温特斯那个小王八蛋呢?”
会客厅中除了独臂老军人,还有几名随行的尉官和护卫。看到梅森终于来了,此前大气也不敢出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抱歉,上校。”梅森走进会客厅,仔细地关上身后的房门,郑重地抬手敬礼:“蒙塔涅上尉现在不在城内——他出城了!”
“出城了?出城了?!”博德上校的咆哮几乎掀翻房顶,他怒不可遏地质问:“他躲着我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他要是想投靠红蔷薇、投靠马格努斯那条毒蛇,就让他到我面前!亲口说出来!让他给我滚出来!”
梅森被喷了满脸的唾沫星子,却不能伸手擦拭,只能低声下气地说好话:“蒙塔涅上尉不是要躲着您,上校……他怎么可能躲着您呢?他是真的出城了……我保证,如果他知道您要来,他无论如何也会多等两天……我们对您都是十二分的尊敬,怎么可能故意躲您呢?”
博德上校的怒火没有因为几句好话就平息,他冷笑着问:“哦?不是故意躲着我?那你说说看,他出城做什么去了?”
梅森喉结翻滚,苦笑不得:“去参加婚礼。”
……
一个又一个醉眼惺忪、意识模糊的杜萨克摇摇晃晃走到温特斯面前,要向“狼之血”敬酒,全都嬉皮笑脸的老谢尔盖挡了下来。
看着同样意识模糊的老谢尔盖,温特斯转身招呼瓦希卡过来,不动声色地问:“你爸爸不会喝出事?”
“大人,放心!”瓦希卡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嘿嘿笑着:“这才到哪呀?”
温特斯嗅到瓦希卡身上的酒气,稍微板起脸,问:“你也喝酒了?”
“就一杯。”瓦希卡小声回答。
温特斯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到温特斯的眼神,瓦希卡二话不说抽了自己一耳光,拍着胸脯保证:“再不喝了!您放心,现在开始谁来找我,我也不喝。”
温特斯点点头,转身看向婚礼现场唱歌跳舞的人们,配合地鼓着掌打节奏。瓦希卡抹了抹嘴,退到一旁。
“我觉得瓦希卡变得聪明了一些。”坐在温特斯身旁的巴德笑着说。
“有吗?”温特斯哑然,他想了想:“那小子的脑袋之前狠狠摔了一下,可能有些关系。”
巴德大笑起来,伸手又要了一杯啤酒。
“谢谢你,巴德。”温特斯看着婚礼现场的人们,小声说。
“你永远不需要谢我。”巴德喝了一口啤酒,认真地说:“但你真的需要谢谢梅森学长。”
温特斯的颅腔深处传来一阵剧痛,他推了推巴德,顾左右而言他:“那個馅饼看起来不错,帮我拿一块。”
伱永远不可能弄清杜萨人的家里究竟藏着多少好东西,不安稳的世道和狡黠的生存智慧让每个杜萨人家庭都像田鼠一样拼命挖洞储备。
即使经历过一轮战乱和一轮饥荒,狼镇杜萨村的储备看起来仍然远远没有见底。
至少温特斯就亲眼看到有杜萨克老头子从马棚下挖出埋藏的粮食,磨成面粉、烤成面包。还有人赶着马车进入森林,从秘密酒窖里搬回大桶大桶的麦酒。藏在野地的牛羊也被找了回来,宰杀、烹饪。
聚集在打谷场的所有人都像过节似的,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打扮得花花绿绿、漂漂亮亮。
而这一切不求回报的、倾尽所有地付出都是为了一场婚礼。
不过不是温特斯的婚礼,而是皮埃尔·吉拉德诺维奇·米切尔的婚礼。
新郎此刻正穿着一件传统杜萨克风格的白色袍子和蓝色带镶绦的裤子,坐在摆满美食的长桌的正中央,微笑着接受着亲朋好友们的祝贺。
米切尔夫人坐在新郎的左手边,破天荒地同样身穿杜萨克妇女的盛装,欣慰地接受着人们的祝贺。
不过坐在米切尔夫人左手边的吉拉德·米切尔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老头子还在生闷气,面对人们的祝贺,他勉强地笑着,然后一杯接一杯地往喉咙里面倒酒。
吉拉德情绪低落的原因有很多,但是让老杜萨克在儿子婚礼当天还在喝闷酒的、最直接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
此时此刻坐在皮埃尔右手边,身穿婚礼礼服、戴着面纱、接受众人祝贺的新娘不是别人,正是不幸的寡妇、米切尔夫人收留的女仆麦德林太太——不,准确地说,她现在已经是“米切尔太太”了。
温特斯远远望着米切尔一家,抿着不带度数的苹果汁,对于生活的奇妙不禁感到好笑。
他不承想到:性格严肃、看起来尊卑观念最强的米切尔夫人,居然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儿子迎娶一位有女儿的寡妇的选择;
反而是爽朗大方、心胸开阔、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太关心的吉拉德·米切尔,对于儿子迎娶一位寡妇的现实颇为失落。
不过就算吉拉德再不满,也没法改变皮埃尔的选择。小杜萨克只用了两句话就说服了老杜萨克。
第一句话是:“爸爸,我已经是杜萨克了,我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第二句话是:“爸爸,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或许明天我就会战死,所以请祝福我们吧。”
于是吉拉德的所有反对理由都化为乌有,他只能在婚礼现场苦闷地把自己灌醉。可惜他的酒量太好,以至于到现在都还很清醒。
至于温特斯,他高高兴兴地祝福了新人。他其实不太了解麦德林太太,虽然他知道皮埃尔和这位年轻的寡妇之间有私情,但他没想到皮埃尔会选择负责到底。这让他产生了某种莫名的焦虑感。
目光越过放浪形骸、纵情跳舞的人们,温特斯看向婚礼现场另一侧的女傧坐席。或许是心有灵犀,坐在女傧席的安娜也看向温特斯,两人隔着交错的人影望着彼此。
温特斯触电似的垂下头,继续小口喝着苹果汁。
随着五弦琴和铃鼓的节奏逐渐加快,长桌围成的场地中央的人们的舞蹈也越来越激烈,婚礼的气氛逐渐到达**。
一个醉醺醺的杜萨克提着马刀,嚷嚷着爬上桌子,跳进场地。其他人惊叫着避开,却没有阻止他,反而为他让出空间。
在众人的围观下,提着马刀的杜萨克扔掉刀鞘,开始跳起“剑之舞”。他将马刀舞得嗖嗖作响,环绕着身体画出一道道弧光。
酒精虽然让他步伐踉跄,却不妨碍他跳舞,他时而蹲下、时而跳起,姿态滑稽又有趣——如果不考虑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