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王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可脸色却阴沉得似一座冰山。
“皇上……”
江夫人哭出了声,可皇上不理她。
很快。
褫夺国公封号的旨意就下进了江府,连带着江老夫人一品诰命的命袍、金印也收回去了,江景年也被褫令要马上把楚天妤的东西一样一样全都还回去,还不回去的折成现银,一天之内就要做完。
同时。
江府与楚府的婚事作罢,退婚书当场写,两人当场签字画押,邺王殿下禁足一个月,罚俸禄一年。
且。
掌管京畿的要务交给宸王处理,以后不关邺王事了,而宸王是德妃之子,太子……也是德妃护着长大的……
这些事情全都处理完之后,楚天妤跪在皇上面前谢恩时发出轻轻的抽泣声,像是劫后余生一般大松了一口气,诸位大臣看到这画面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紧,心想往后说亲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切不能挑到江景年这种垃圾。
皇上见着,鉴于她后来的表现还可以,就免了她的刑罚,让四海公公赏了她一些补品,本想亲自去一趟程府,可疲惫和倦意不断袭来,皇上冷着眉眼与太子说话。
“你去程家一趟,代朕看看程老太太。”
楚天妤听着猛的抬眸,这时候大家才看到楚天妤早已泪流满面,太子施礼接了话之后才轻声告诉楚天妤。
“程老太太原本是要进宫的,但却突然间病倒了。”
楚天妤脸色一变,太子上前一步。
“别慌,孤与你一起去便是。”
楚天妤点头,随后便拜别皇上和诸位,与太子一起出了宫门。
刚要上马车。
“楚天妤。”
江景年瘸着腿,蹙着眉,失魂落魄连痛都顾不上朝着楚天妤冲了过来,楚天妤缓缓转身,冷眼看着他。
“江少爷有事?”
这几个字让江景年双目赤红,龇牙欲裂。
他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里,却因为楚天妤一切都被推翻了,早知道,他就该把沈软软藏起来。
“你真的好狠的心。”
如果不是她变卦无情,现在他已经把楚天妤和沈软软都娶进了府,过起了逍遥快活的日子。
楚家和程家再暗中帮忙,邺王出手,他就是稳稳当当的国公爷!
楚天妤看着他那怨妇样,面无表情,见太子朝这边走来,楚天妤施了一礼,太子星目寒冷,拦在江景年的面前,指着马车。
“你上车。”
墨儿掀了帘子,楚天妤转身进了马车,随后太子亦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一道凉意沁骨的风在空旷里盘旋起来,江景年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马车离去,眼里的恨意熊熊燃烧。
邺王殿下出来的时候,见江景年狼狈不堪的模样,理都懒得理,转身就走,江景年却追了上去。
“殿下。”
眼下他们江府已经成了平头百姓,再没有半点的尊贵可言,可他依然是皇亲国戚,是邺王殿下的表亲啊。
邺王沉着脸站定了身子,江景年扑了过去。
“殿下,您可要帮帮我们。”
“怎么帮?”
邺王殿下眼里闪过无数的嘲讽,冷眼看着江景年。
“帮你杀掉楚天妤?还是帮你做逃兵?”
江景年的脸色刹那间大变,邺王一把甩开江景年,转身离开。
威坐在马车上。
邺王殿下烦躁地闭上了眼眸,想要压下心头的一切烦躁,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匹马朝着邺王殿下的马车飞奔了过来,施礼后,他轻声道。
“殿下,礼部尚书死了。”
邺王倏地睁开阴戾的双眸,拨了帘子看向自己的属下江溪。
“怎么死的?”
他没有动李尚书,太子应该也不会动,父皇不会那么快的手脚,至少要等到明天的朝会之后,江溪垂眸,环顾一眼四周,这才说道。
“说是喝醉了酒,掉进了河里。”
邺王冷哼了一声,话是这样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杀,那就是李尚书心里知道自己暴露,自尽了。
“他的妻女呢?”
“好像一天之前就回了娘家。”
邺王点头,那就是了,李尚书知道自己暴露,而他们又没有动静,李尚书反而更加惶惶不安,于是选择自尽,只怕他的妻子手里已经拿着和离书,带着东西离开了李府。
拳头发出咔咔的声响,这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帮太子铲除了一个叛徒,还掉了京中的权,阴眸微抬,看着远处的马车,邺王胸腔里的怒火涨到了极点。
楚天妤冷眼看着邺王的马车,见他正盯着太子的马车看,冷哼一声。
墨儿也倾身看了一眼,蹙眉轻声道。
“小姐,邺王殿下看着温温和和的,但是奴婢总觉得他好可怕。”
楚天妤点头,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这个人心思极深,手段也很毒辣,远着他些。”
说完。
楚天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都十几岁了,却还要外祖母操心,心里怎么都是过意不去的。
到了程府。
听说太子亲临,程老太太领着家人一起恭迎太子,楚天妤见着急忙上前与长辈们见礼,随后二老爷程北招待太子,楚天妤则扶着程老太太去了院子里。
待程老太太坐下后,楚天妤这才跪在程老太太的面前磕头。
“都是我的错,让外祖母跟着受累了。”
程老太太急忙抬手将楚天妤扶了起来,上上下下地摸着她,见她手脚都齐全,只是才短短几日就瘦得这般厉害,程老太太还是心疼得眼泪直溢,转头与黄嬷道。
“黄嬷,我的妤儿是不是瘦了?”
程老太太把楚天妤搂进了怀里,脸上的哀伤让她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好些,楚天妤紧紧地环着外祖母的腰身,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