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来福客栈门前的永华街上就站满了人,不多时,哔哔啵啵的鞭炮声就响起了,来福客栈门口停下了一辆马车和一架花轿,陈安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两个小厮站在他旁边替他理着衣衫。
胡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客栈里走出来,抬眼一看,发现整条永华街的人都来了,都是为了来看陈安的热闹。
胡三见陈安都到了门前,就打算跑上二楼去喊白衣姑娘。
胡三敲了敲那白衣姑娘的房门道:“姑娘,您快出来吧,陈少爷来接您入府了。”
“姑娘!”胡三又敲了敲门,屋里仍然没有回应,这姑娘不会是临时反悔,偷偷跑了吧?若是跑了,陈安可不会放过自己。
正当他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何事?”白衣姑娘说道。
胡三转身赔笑道:“姑娘,原来您在这呢!我还以为您走了呢!”
“我不会走的,走了就难进来了。”白衣姑娘轻声说道。
“不会的,姑娘,您出手如此阔绰,若是以后想再来这里,我随时恭候。”胡三笑着说,“姑娘,您快准备准备下去吧,陈少爷已经在门口等着您了。”
“知道了。”白衣姑娘轻声说着,进了客房后关上了房门。
胡三正欲下楼,他的妻子宋氏突然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出现在了他面前,“我……我怕是要生了!”
胡三听罢赶紧将宋氏扶到床上,急急忙忙地冲下楼去请稳婆,别人喊他也不理。
这还不足月份呢,没想到宋氏竟然会早产,他们清泉镇是没有稳婆的,必须得到隔壁的镇子去请,胡三飞快地向着隔壁镇子跑着。
不远处的空中刮起了大风,风中夹杂着黄沙,原本蔚蓝的天空变得灰蒙蒙的,没过一会儿又由灰色变为了黄色,天地间都被卷起的黄沙笼罩,分不出界限。
胡三已没心情顾得这些,只焦急地跑着。
当陈安等人进入客栈以后,就听到了白衣姑娘轻灵空荡的声音:“各位,欢迎来到——黄泉!”
白衣姑娘刚说完就猛地推开客房的门,露出了满满一屋子的曼珠沙华,火红妖艳,美得令人窒息。
众人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死亡之花独有的芬芳,屋内的曼珠沙华就全部轻飘飘地撒了出来,化作厚重繁多的黄沙,将他们裹了个严实。
胡三带着稳婆回到清泉镇时,清泉镇已经被漫漫黄沙覆盖了,他吓了一大跳,急忙向自己的客栈跑去。
胡三跑到客栈前时,客栈的门已经被黄沙堵了大半,胡三只好用手将门前的黄沙刨开,费力地挤进了客栈。
进了客栈,扑面而来的是裹挟着黄沙的风,待胡三好不容易睁开眼看清眼前景象时,顿时惊住了,这哪里还是他的客栈?
一眼望去是漫漫无际的黄沙,黄色的泉水在其中潺潺流动着,两侧开满了红艳的曼珠沙华,在风中摇曳着,还有昏暗灰白的天空,一切都透着死亡的气息。
先前来迎亲的人们双目无神,神情呆滞,在漫漫黄沙中排起了长队,脚步虚浮地前进着,队伍最前方是那个白衣姑娘,她的旁边有着一口半人高的形状怪异的黑色大锅,她正从锅里舀出一碗碗黑紫色的液体分给排队的人。
胡三被这个场景吓得后背发凉,连逃跑都忘了,在排队的人中,胡三看见了他的妻子宋氏,宋氏原本大大的肚子此时已经瘪了下去。
胡三顾不得害怕,向宋氏跑过去,拽着宋氏就要走,宋氏却毫无反应,胡三叫着宋氏的名字,宋氏也不答应他,只是双目无神地向前飘走着。
白衣姑娘此刻突然转头看向胡三,口中柔柔地念道:“哟,还漏了一个呢。”
胡三闻言,吓得拔腿就跑。
“想跑?你能跑到哪里去啊?”白衣姑娘依旧眉目温柔,她抬手轻轻一挥,掺杂着些许曼珠沙华的黄沙就迅速地卷向胡三。
胡三被摔在白衣姑娘脚下后,立马跪下求饶:“请姑娘放过我,我与姑娘无冤无仇,请姑娘放我一条生路。”
“生路?”白衣姑娘闻言轻笑,“这儿可是黄泉路,活人是进不来的。”
胡三听罢惊骇至极,不可能,自己难道已经死了吗?胡三为了证明自己没死,竟开始死命的扇自己巴掌,可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他的手是灰白冰冷的,根本不像一个活人的手。
但他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已死的事实,指着白衣姑娘喊道:“不!不可能!肯定是你使了什么障眼法!你快将我的客栈变回原样!我的娘子就要生了!我还要回去……”
“信不信由你,不过你的娘子已经因血崩死了。”白衣姑娘淡淡说道,她给队伍的最后一个人盛了汤,那个人也像先前的人一样,向无尽的黄沙中走去,直至不见,霎时间,只剩下了白衣姑娘与胡三。
“不可能,不可能……”胡三呆楞地坐在地上,他的妻子死了,那他未出世的孩子也死了,大半个清泉镇的人都死了……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害清泉镇?”胡三悲愤问道。
“我呀,就是孟婆,”说到“孟婆”二字时,孟婆的脸骤然变得腐烂狰狞,不过只一瞬就又恢复了原样,“他们是被雨土之灾所害,我只是来收魂魄的。”
“你的阳寿还未尽,我可以送你回去,还真是幸运 。”白衣姑娘看着胡三说道。
“……都不在了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胡三盯着地面绝望道。
此时,孟婆不知从哪里抱出了一个孩子,抱到胡三面前说道:“你的妻子虽然死了,但是你们的孩子留了下来。”
胡三抬头看见自己的孩子,眼中逐渐有了光亮,伸出双手缓缓接过了孩子。
“他叫白染。”孟婆说道。
胡三闻言很疑惑,这孩子不应该跟自己姓吗?
“他本来就是白染,你若是擅自更改,你们都活不了。”孟婆猛地凑近胡三。
胡三看着孟婆血肉模糊,露有白骨的脸,吓得向后挪了几步,咽了咽口水说道:“明……明白了。”
孟婆看着胡三怀中的孩子,喃喃自语道:“陆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