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坤看了一眼身边的卫国栋。
“我像是会后悔的人?”
卫国栋一噎。气得直想踹他两脚。
“行,行,就你老陆高尚,不会后悔。你就等着哭吧我告诉你。”
他会哭?
他又不是那娇气的阮桃,他怎么可能会哭?
不过他怎么会想到阮桃了?
陆临坤连忙甩掉自己脑袋里不合时宜的念头,伸手搭在自己的胸口处。
掌心下,是那朵被他视若珍宝,有空就拿出来看的仿真花朵。
他缓缓闭上眼睛。
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雨夜。
他身受重伤醒来,旁边有个小姑娘一直哭哭啼啼地,但是却还是手忙脚乱的帮他止血治伤。
他没能看清她的脸庞长什么样,只记得她很胆小也很爱哭。
明明怕血怕得要命,却还是努力给他治疗。
他怕敌特回来伤害她,让她走。
她却没有走,坚持给他治伤。
野外的夜晚,不仅危险还寒冷。
小姑娘撕了自己的衣服给他包扎好,挪不动他又不想他失温而失去生命,脱了衣服抱住他,用身体的温度温暖他的身子……
陆临坤的夜视能力一直很好,他费力地垂下眼眸,终于看清了怀中小姑娘的脸。
那挂着泪水的酣睡的小脸,竟然是他认识的人?
“阮桃?”
陆临坤骤然睁开了眼睛。
人也一下坐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他又做梦了。
梦到了两年前的事情。
而且那张一直以来看不清的脸,突然就有了代入。
阮桃?
他摇了摇头轻笑,自己真是傻了,用脚指头想两年前的人也不可能是阮桃。
当时他在边境出任务,阮桃还在京城念高中,她怎么可能会跑到几千里外的边境山区去?
不过那个小姑娘到底去了哪里了?他当时醒来后她就不见了,只有掌心中留下了一朵用野草编成的花。
随后部队的人就找到了重伤的他。
军区医院的医生说幸好他自己会包扎处理伤口,不然的话他很难熬过昨晚……
他没跟任何人说起,昨晚在这深山之中,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身上的伤也不是自己处理的。
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小姑娘,一边哭一边给他弄好的。
他后来尝试寻找过她,以大山为中心点,在附近的村镇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年纪相仿的小姑娘……
陆临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
但是他知道,他这辈子很难处对象了。
…………
红旗镇距离陆临坤他们部队驻地不算太远。
部队驻地山脚下,就有去红旗镇的车,摇摇晃晃的,要两个小时。
车费三毛钱。
这对本就贫穷的阮桃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但是能怎么办?总不能靠脚走过去吧?
别说她根本就不认识路,就算认识路,她一个姑娘家也不敢孤身一人在这路上走。
她会点拳脚功夫没错了,但是很多时候危机是发生在你没察觉的时候的,阮桃不敢赌。
她生命很宝贵,她还要好好活着,找机会从书里出去,把那个丢她到这里来的人好好地揍一顿!
阮桃等了一会儿,就等来了去红旗镇的车。
只在汽车展览馆,或者是老旧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汽车,摇摇晃晃地停在木板写成的招牌前。
车轮溅起了一地的尘土。
阮桃掩着口鼻,扭转头没有去呼吸这带着泥的空气。
等了一会儿,她才上车。
一上车,一股难闻的脚臭味就让阮桃差点吐出来。
她屏住呼吸,捂住嘴,努力保证自己不会转身就逃。
“同志,这是去红旗镇的车吗?”
坐在一旁嗑瓜子的刘玉梅抬起头来,看到阮桃后笑着回了一句,“哟,这不是小阮知青吗?这是来部队成为干部夫人了?连回红旗镇的车都不认识了?”
“你能耐这么大,怎么不让干部开车送回去呀?还跟我们这个车干什么?不怕我们这些穷酸百姓过你一身的穷气啊?”
刘玉梅这话是真的刻薄了。
恶意满满的。
如果说阮桃是穿到别人身上,那或许还会知道这是谁,但是不巧的是,她是身穿的。
对这个书中世界,除了一些书里有提到的主要人物外,别的人她就真没印象了。
也不知道这说话的人是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管对方是谁,阮桃都不会白被人阴阳怪气这么一番的。
她弯起眉眼,红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仅没被阴阳怪气下车,反而还抬脚往前走了几步。
来到了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气定神闲地对刘玉梅道:“这位同志,你这思想上有根本的错误啊!”
她没有去接刘玉梅的话。
而是转了个弯,说另外的话题。
“伟人说过,劳动最光荣,你竟然公然嫌弃劳动人民身上有穷酸气?你这个思想真的非常危险啊。”
“亏你还是汽车售票员呢,你说若是你刚才这一番话,被车站的领导听到了,他们会怎么做呢?”
“要不,我们去车站找领导问问?”
刘玉梅是嘲讽她。
但是那又如何?
她一口咬定刘玉梅思想出问题了,看她怎么狡辩?
舆论高地,她来占领。
刘玉梅没想到不过几句话,这阮桃就要闹到领导面前去。
她心中非常憎恶阮桃的行为。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也很害怕。
她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可不能真的闹到车站去了。
就先让阮桃这个小贱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