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姨娘眼里竟是怨毒,冷笑道:“那得多亏夫人送了一碗参汤。”
“参汤?”
“夫人吩咐产婆给你娘喝下一碗假参汤,才导致血崩而死。”
叶璇玑心头涌起强烈的恨意,无论如何,娘都逃不掉大夫人的魔掌。
她和李清月一样,狠毒之极。
崔姨娘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相信,立刻补充道,“你若不信就去文河县小南山找给你娘接生的周鲁氏,她害怕大夫人杀人灭口,躲在山洞里度日。”
她恨大夫人,也恨叶璇玑。
让她们两个斗去。
不管是谁斗倒谁,都能解她心中一恶气。
叶璇玑凉凉看了她一眼:“夫人吩咐人将你打成这样,可见你二人嫌隙不浅,她能买通产婆害死我娘,也能买通产婆害死你的孩子。”
崔姨娘悚然一惊:“不,不可能,产婆是我找来的人,和我是同乡,她不可能……”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不可能。”
叶璇玑冷冷打断,憎恶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已近深秋,屋外空气带着肃杀的凉意,叶璇玑抬头望向天上一轮明月,似一朵洁白梨花,安静地绽放在夜空。
姐姐最爱院前一棵梨树。
小时候的夏夜,她和姐姐躺在梨树下凉床上看月亮,数星星,娘做完绣活出来陪她们一起说话。
姐姐说一天数三十颗星,等数到五千颗星爹爹就会高中回来接她们了。
娘笑着说,京城离家里三百里远,顶多数到三千颗星爹就能回来。
她们数啊数,数到一万颗星也没有等回爹爹。
如果娘不带着她们去找爹爹就好了,她们一家人至少能平平安安在叶家村过活。
可是没有如果……
娘一心想带着她和姐姐回家,却再也回不去了。
她心里一阵阵发酸,叶家村的月可像今天这样圆?
眼眶情不自禁地湿润,她抬手向上掠过眼角,拭去将将流出来的泪,转头看了守门婆子一眼,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焦姨娘蜷缩到角落,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脑子里一遍遍回想着叶璇玑说的那句,她能买通产婆害死我娘,也能买通产婆害死你的孩子。
不,不可能。
产婆不仅和她是同乡,还是本家婶婶,给足了银两,绝不可能被夫人收买。
她突然想起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心里又疑惑了。
就在这里,门外传来两个婆子小声的议论声。
“这焦姨娘下手真够狠的,生生将鸿哥儿打成傻子,唉!鸿哥儿没了娘已经够可怜了,现在又……”
说着,啧啧两声,摇头叹气。
“你知道什么。”另一个婆子道,“鸿哥儿的娘还好生生活着呢。”
“什么?你说沈姨娘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哪是沈姨娘啊,鸿哥儿的亲娘……”婆子朝门内努努嘴,“是里面那位。”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可以透过门缝传入焦姨娘耳内。
焦姨娘听到婆子的议论声,本还不放在心里,陡然听到这一句话,惊得整个人都懵了。
只瞬间,她便反应过来,拼尽全身力气拖着伤腿爬到门边,生怕被婆子发现,她格外小心翼翼。
另一个婆子满脸惊愕,根本不相信:“啊,这怎么可能,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好端端的,你怎么诅咒人,鸿哥儿确确实实就是焦姨娘的儿子。”
这一刻,焦姨娘心痛得几乎要窒息了。
她强忍着心碎之痛,将耳朵更贴近一些。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赶紧说给我听听。”
“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你若敢传出去,咱们两个人脑袋都不要了,当年夫人花了五十两银子买通产婆,说焦姨娘早产的儿子死了,然后和沈姨娘的儿子调包了。”
婆子惊疑道:“那沈姨娘的儿子呢?”
“翠嬷嬷将那孩子扔了,至于扔到哪里谁也不知道,八成是死了吧。”
“我的个天爷啊,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夫人堂堂李家大小姐,怎么能容忍别的女人生下儿子,她厌恶焦姨娘,更厌恶沈姨娘,才使出这诛人心肠的法……”
焦姨娘再也控制不住浑身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悲痛欲绝的呜咽声,外面两个婆子听到动静吓了一大跳,忙掩住口,悄然退到一边继续小声议论。
焦姨娘捂住嘴,泪流成河。
夫人好毒的心肠啊!
让她天天虐待自己的亲儿子,她还趁着杏雨不在,故意掀开鸿哥儿的小被子,打开窗户,导致鸿哥儿受了风寒,高烧不退,烧成傻子。
她该死!
她不配做娘!
一下,两下,三下……
她疯狂抽打自己的嘴,打的鼻血喷出,嘴角鲜血横流却感觉不到疼。
她的心更疼,疼到碎裂成渣。
强烈的悔恨,疯狂的自虐叫她一时承受不住晕死过去。
第二天早上,婆子打开门见她躺尸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以为她死了,发出惊恐的尖叫。
叶诚再也耐不住,奔过来瞧,发现崔姨娘气息尚存。
见她鬓发散乱,鼻青脸肿,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心中不忍,赶紧吩咐人将她抬回飞絮阁。
很快,崔姨娘就醒了过来,整个人木呆呆的,一言不发。
直到身边丫头带着哭腔说了一句:“夫人也太狠了,将姨娘你打成这样。”
她双目变得血红,银牙咬的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扑到大夫人身上,将她身上的肉一块块咬下,狠狠嚼碎,再吐给狗吃。
大夫人听闻叶诚不顾体面,跑到柴房将焦姨娘抬回来,气得连早饭都没吃一口。
叶诚过来,忍不住埋怨她两句,说焦姨娘不过掐了鸿哥儿几下,罪不至死,她将人打得也忒狠了。
他的话引起大夫人强烈反感,她素日在丈夫面前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