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淌,逆流河外。
“死了?鸿羽仙尊死了?”
“叶凡,你究竟知道自己杀了谁吗?”
“鸿运齐天?啊啊啊!叶凡,你竟然敢杀了鸿羽仙尊,散去我这滔天鸿运,我、我要你给我偿命!”
山峦之巅,鸿运老祖仰天长啸。
他赤红着眼眸,朝叶凡发出不甘的怒吼。
鸿羽仙尊,作为自己鸿运齐天蛊的唯一载体,他一死,那时刻萦绕在自己身边的滔天鸿运便将即刻消散!
见此情形,场外无数仙尊皆是鼓动着自身灵力,他们时刻酝酿着必死杀招,随时准备将被逆流河冲刷出来的叶凡屠戮湮灭。
可见此情形,叶凡面无表情。
死了?没关系,死了一个鸿羽仙尊,自己还有竹兰尊者。
他强忍着心神震动,一步一步,往逆流河的更高处跋涉。
不好!
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叶凡连忙出手,想将被自己强迫尾随在身后竹兰尊者打晕过去。
悔蛊,悔蛊!
这隐匿在逆流河中,可令九转尊者都懊悔不已,随时会因为心神剧变而含恨陨落的至强仙蛊。
这一刻,它爆发了属于自己的绝强威能。
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终究陨落在藏匿于自己心底的滔天悔意当中。
苍穹昏暗,灵气匮乏。
接连损失两位护道者,叶凡心灰意冷。
天意!天意如此!
外有群狼环伺,内有悔蛊背刺。
叶凡仰头,这一刻,他四面楚歌。
“叶凡,今日你难逃一死!”
“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害死了你绝不能触碰的对象!”
“…”
逆流河是没有尽头的,这是一种绝望,任何不能明悟本我,被它淘汰的人。
要么,含恨陨落在长河泱泱当中,要么,就此失去攀爬资格,被无情的冲刷驱逐。
可叶凡却不以为意。
他掩面轻笑,语气沙哑:
“在我这一生中,经历过的绝望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叶凡心中叹息,他逆着长河,往上一步又一步。
时间流逝,他愈行愈远。
场外,无数仙尊的斥骂声也渐渐微弱。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神情:
“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在这条长河里面无表情?”
不知哪位尊者开口,这一刻,众多仙尊仍处于宕机当中的大脑才幽幽醒转过来。
对啊,凭什么他能面无表情?
环顾这整条逆流河下游,其他跋涉之人不是面目扭曲狰狞,就是痛苦万分,痛失泪涕。
凭什么,凭什么就他叶凡能面无表情?
“这怎么可能?大家都被逆流河冲刷出来,他怎么还留在这里?而且,还一副犹有余力的模样…”
渐渐地,群仙心底的不安愈发浓重。
一个人的坚持能有多难?
作为从各自文明中脱颖而出的绝代天骄,在场群仙都能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当中,有的人因为责任而坚持,有的人因为仇恨而坚持,有的人因为爱情而坚持,有的人则是因为修炼途中的无限精彩而坚持。
可叶凡的回答是什么?
他仍旧面无表情,坚定不移地向前行走着。
我这一生曾经呐喊过,渐渐的,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曾经哭泣过,渐渐的,我再也流不出哪怕一滴泪水,我曾经悲伤过,渐渐的,我能承受一切,我曾经喜悦过,渐渐的,我看淡世间。
坚持?逆流河上,坚持又有何用?
这一刻,我唯有面无表情,因为,我已行走在我既定的命途上…
刹那间,犹如光照万古。
原本看不见尽头的逆流河在叶凡脚下愈来愈短,在他脚下愈来愈快。
没人能看清叶凡的脚步,正如他们没能在逆流河中明悟自己的本心一般。
“仙元有极,八转圆满修为!”
……
恍若大梦初醒,安布雷拉公司,驻东山市地底蜂巢基地。
尸山血海当作背景帷幕,鲜血渐渐粘稠,落尘尊者替自己,也替叶凡,各斟一杯清酒,他端坐在沙发上,静静守候。
“你来了。”
落尘尊者面无表情,他没有抬眸,面前,光芒万丈。
异度魔方在叶凡掌心旋转,渐渐的,他上前一步:
“等我等了这么久,你想说的话就这么点?”
“不,远远不止。”
“你现在实在是太弱了,逆流河…尽管那是几百年后才会发生的事,但在我心底,它却依旧清晰的像是发生在昨天。”
落尘尊者笑了,他摊手,掌心,一柄短剑拖着酒杯递到叶凡面前:
“虽说把宿命蛊用在你身上有点浪费,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现在还有纠正一切的余地。”
“请。”
“砰!!!”
一瞬间的力道就像机枪炸膛,此时此刻,恐怕除了叶凡,任何人来接这杯酒,都会被它蕴藏的可怕暗劲当场震死。
一转也好,二转也罢。
他们无一例外。
这无关修为,这只关认知,一类独属于仙尊的超前力量认知。
“好酒,但可惜了,拿来祭奠实属浪费。”
叶凡仰头,将这杯烈酒一饮而尽。
松手,玻璃杯砸落在地上,声音清脆。
“祭奠?你说,这杯酒该是祭奠谁的?”
面前,落尘笑得淡然。
他毕竟只是宿命蛊无视岁月因果投影来的一抹刻影,具有那大名鼎鼎的落尘仙尊的一缕神魂,尽管有着仙尊级别的力量认知,但他仍不具备仙尊级别的深沉城府。
也正因如此,此时此刻,他所做的一切,在叶凡面前,显得无比可笑。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