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古井街。
李贺到家时,天色已经微微擦黑。
从紫禁城边缘到帝都城南,李贺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按锦衣卫的规矩,百户以上就可配备坐骑,不过今天才是李贺上任的头一天,他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明天去衙门点卯的时候,一定记得跟杜千户提坐骑的事。
李贺在心里暗暗记下。
帝都繁华,商贾小贩比比皆是,李贺走到南市街时,顺手买了只刚出炉的烧鸡,又在隔壁酒坊打了一壶酒。
共花费六十文。
毕竟升官了,俸银也涨了不少,今晚是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普通锦衣卫每月的俸银是二两半银子,百户则是每月四两,在京城虽然离大富大贵还远,但也能说一句衣食无忧。
更何况平时出任务时,经常还有不少油水可捞。
李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小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这座小院是李贺租来的,房东是一位年纪甚高,颇爱置办房产的大爷。
这附近七八座小院都是他的私产,但只有李贺这一座有人居住,不必与邻居打交道,平时倒也清净。
李贺掏出钥匙,打开街门上的锁。
吱呀——
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李贺推门进院,抬头看向院里的一瞬间,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院里竟多了个黑衣人影!
“阁下何人?为何出现在我家院中?”
李贺沉声问道。
“你便是锦衣卫李贺?厉破云的案子可是你在负责?”
黑衣人腰悬长剑,戴着斗笠,脸上罩着黑色面纱,看不清真实面目,但说话却是清冷的女声。
可惜从身材看不太出来,如果她不说话,李贺还以为是个身材不高的男人呢。
“此案事关重大,我无可奉告。”李贺摇摇头说道,“阁下还请速速离开,否则我可要报官了!”
黑衣女子轻笑一声:
“报官?你自己不就是官吗?”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扑面袭来,女子腰间长剑出鞘,径直刺向李贺脖颈。
李贺站在原地,面带冷笑地看着女子,竟然不闪不避。
剑脊贴着李贺脖子划过,冰冰凉。
“你为何不躲?”
黑衣女子手持长剑,厉声问道。
可惜,声音没什么气势,听起来反而像是在撒娇。
“不躲。”李贺摇了摇头,一副赖皮模样,“有本事你就刺死我,反正周坤已死,刺死我,你就去锦衣卫指挥使那里问厉破云的案子吧,他那边院子大,适合你舞刀弄枪。”
“你——!”
女子一时语塞。
“都什么年代了,大姐,还搞打打杀杀这一套……你若是诚心问我,准备点好处,没准我还会透露那么一丁点案情给你。”
李贺话锋一转,苦口婆心地劝道。
“什么好处?”
黑衣女子不由自主地跟上了李贺的思路。
“这还用我教你?金银财宝神功秘籍……反正只要对我有用就行了呗!”
李贺本来还想加一句“美人计也凑合还行”,但想想还是算了,人家的剑还架在自己脖子上呢。
别惹急了她,再真把命搭上。
李贺不是不愿反抗,他腰间也悬着一柄锦衣卫的制式绣春刀,可惜他左手烧鸡右手酒葫芦,拔刀时扔了哪个都不太好。
而且李贺现在空有满身内力,武技却一塌糊涂,只会锦衣卫里批发的几式蹩脚刀法,如果打起来,还真未必是这黑衣女子的对手。
再说了,在京城里打打杀杀那是下策中的下策,君不见那厉破云,玄品九阶巅峰的武者,一样要被拿下挂在天牢墙上。
这女人如果真是厉破云的同党,还想搞点事情出来,那没准能跟厉破云挂在同一面墙上……
女子皱眉思索道:
“金银财宝我没有,但武功秘籍倒是有几本……但是,我如何判断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呢?”
“那是你的事情,”李贺耸耸肩说道,“我只认财帛秘籍,拿出合适的价格,我就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长剑锵然入鞘。
女子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扔给李贺。
李贺连忙把酒葫芦夹在腋下,伸手接过了小册子。
封面上写着:燕子凌云纵。
“轻功秘籍。”女子淡淡道,“我问你,厉破云现在是否还在人世?”
“死了。”
“死了?他是如何死的?”
李贺把右手的小册子收进怀里,再次摊开手:
“这是另外的价格。”
“你……”女子一滞,气愤道,“死财迷!”
李贺无所谓地笑笑:
“姑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这一辈子,也就这点追求。”
啪!
一本小册子砸在李贺面前的地上。
春雷十三刀!
李贺连忙弯腰拾起,吹吹书上的灰尘,珍而重之地塞进怀里。
“厉破云被锁在天牢深处,我与周坤去提审他,没想到被他挣脱束缚,一拳捶死了周坤,但随即他便浑身抽搐,倒地气绝身亡。”
这番话跟锦衣卫案卷上写的一模一样,也是厉破云之死的官方论定。
死因一栏则写了八个字:走火入魔,内力尽失。
当然没人怀疑是李贺吸干了厉破云的内力,这事实在过于匪夷所思,就算李贺亲口承认,也未必会有人相信。
“突然暴毙……”女子喃喃道,“那他可有什么遗言?”
李贺又一次伸出了渴望发财的小手。
“谁出门会揣那么多秘籍!”黑衣女子怒道,“先欠着!晚上再回来给你!”
“那我不说。”李贺摇头晃脑,“谁知道你会不会一去不回,我这人做生意一贯诚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