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婉与江涛二人所率骑兵之所以能在北齐十万大军中横冲直撞,来去自如。
除了二人优秀的统率能力与众骑兵优秀的单兵素质外,还得益于神策军历经仁宗大治,三千骑兵皆是人披扎甲,马披布面甲,乃是真正的铁骑!正面冲杀几近无敌。
然而论冲锋速度,北齐将领韩生所率领的弓骑兵要更胜一筹。
只见韩生一马当先冲出己方阵线,衔尾追杀,其身后队形松散,由十五名校尉各自统率二三百人,如十五块从夜空中坠下来的乌云,汹涌向前。
“放箭!!!”
韩生怒啸一声,左手弓,右手箭,无需瞄准,只管朝前射去。
一箭出,三千箭随!
松散的队形在极大确保弓骑兵的冲锋速度时,也极大地增强了其箭雨的覆盖面积,倏倏倏如暴雨中的黑色闪电,纵是铁甲覆体也生生射杀了近百名神策铁骑。
李若婉匆匆回头望了他一眼,策马冲入瓮城之中,身后张平川,江涛相继带队入城。
“拒马迎敌!”徐虎当即命令凤鸣关步兵将左右两边的拒马合在一起,挡在北城门前。
倏倏倏
又是几轮密集且恐怖的箭雨齐射。
韩生右手抽出长刀,以比神策铁骑更快的速度调转方向,朝拒马的右侧冲去,其身后的十五名校尉各自调整方向,分左右绕开那五排拒马继续追杀,誓死也要冲进瓮城之中。
而北齐前军大营的一万士兵已是一手举圆形小盾,一手持生铁大刀,在连暴雨都能震散的喊杀声中朝城门方向冲来。
凤鸣关北城墙上。
李振英搭弓钩弦,一箭急掠一百五十步,射穿韩生的左肺,令其险些被惯性冲得坠马。
韩生挥刀斩断胸口的箭矢,长刀丝滑地归鞘,顺手抽出一支箭射回去,并歇斯底里地喊道:“朝城墙射箭!掩护前进!”
韩生的喊声足够嘹亮,但在这暴雨倾盆与雷声轰鸣,还有战马奔腾与喊杀震天的嘈乱战场中,只不过是稍大一些的声音而已。
而那十五名校尉在此刻便发挥了作用,纷纷根据战局变化,下达了同样的命令,在这一轮箭雨过后抓紧时间埋头猛冲。
“三人举盾!顶住!”
徐虎看着那从左右冲杀进己方战阵中的北齐弓骑仗着战马惯性的加持疯狂砍杀,心都在滴血,这可都是他苦心训练多年的班底!
狗日的曹阳,你今日敢关门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城头上。
李振英看向曹阳。
曹阳轻轻点头。
李振英当即下令道:“关城门!”
咯噔咯噔的木轴滚动声开始缓慢响动。
同在城头上的程立峰顿觉后背发凉,唇齿生寒,急忙喊道:“徐将军还在城外,且是为救援而去,怎可舍弃!李将军如此行事,岂不是寒了众将士们的心!”
李振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抬手指挥道:“弓箭手准备!”
盾兵后撤,一千五百名弓箭手立即上前一步,拉弓搭箭,并将上半身稍稍探出城垛,在暴雨雷鸣中箭尖直指北门城下,无分敌我。
杨青也拉弓搭箭,明亮有神的眼睛在黑暗中搜寻着猎物。
北门城下。
“操!”徐虎怒火中烧,目眦欲裂,不顾战局安危直接下令道:“立即贴墙结阵!撤退!”
四千三百多名凤鸣关步兵立即退到城墙脚下,举着盾牌,贴着城墙朝城门里快速退去。
无人阻拦,北齐弓骑冲锋的速度顿时暴涨,几似闪电般的冲入瓮城之中,借着巨大的惯性冲杀那些已经停下来的神策铁骑。
神策军瞬时间死伤惨重。
“放箭!”
李振英一直抬起的手向前奋力挥去,声音肃杀冰冷,眼神中似是回想起了极痛苦的事,怒目喷火。
嗖嗖嗖嗖嗖
一支支利箭刺破雨幕,无分敌我地射杀北城门外的所有活物,连黑暗都被射得千疮百孔,箭尾在泥泞的地面颤个不停。
杨青一箭射出后,忽然收了弓箭,快步跑到北城门内侧,面朝瓮城方向,拉弓搭箭,眸光闪闪,极果决地射出一箭。
嗖!噔!
正在瓮城内冲杀的韩生闷哼一声,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被一名神策骑兵又一枪刺中心口,登时身死,跌落马背。
嗖!噔!
杨青又是一箭射出,在瓮城混乱的战局中再次极为精准地射死一名北齐弓骑,而后快速连发,直至九箭过后这才停下,呼呼地喘着粗气。
但那双眼眸却是更加的明亮。
“李振英!你不得好死!!!”
北城门外骤然响彻一声怒吼,很快就被冲上来的北齐大军的喊杀声所淹没。
哐咚——
北城门下烟尘大作,厚重的城门落下,彻底关闭。其后不久,第二道城门也左右闭合。
北齐弓骑与北齐前军步兵的配合被隔断,徐虎以及两千多名凤鸣关守军的生机也被斩断。
成为了他们曾戏谑调侃的可怜虫。
铛——铛——铛——
北齐后方的军阵中传来一阵阵穿透力极强,且清脆响亮的钲声。
——敲钲,即是向前方正在攻城的部队下达撤退的命令,鸣金收兵。
北齐士兵们立刻重新组建起龟甲盾阵,有序地迅速后退,如即将天亮时在沙滩上退去的潮水。
瓮城内。那些冲进来的北齐弓骑渐渐地被斩杀殆尽,只余满地残肢断臂,哀嚎声声,战马悲鸣,伴着腥风血雨激荡出让人反胃干呕的恶臭与如山压在心头的沉闷。
轰隆隆——
雷声轰鸣,暴雨如注,却怎么也冲刷不尽,反而在瓮城内淤出一洼又一洼血池,顺着排水沟渠流向北城门外,汇入更大的血池之中,汇成溪流,哗哗地流着。
不知过了多久。
李若婉来到城头,站在曹阳的身边,主动拉起曹阳的手,幽幽叹道:“可惜第一次没能杀了他。”
曹阳用早已被雨水浸透了衣袖为她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