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阳城外二十里,有一处依山傍水的避暑胜地,名叫饮儿庄,此地是整个楚国出名的灵山秀水,冬暖夏凉,原本在百多年前,这处庄子还是人迹罕至,不过据说有仙人莅临之后,品尝过此地的泉水,说其灵气盎然,是个绝佳的风水宝地。
从这之后,饮儿庄的风水就神乎其神地发生了一些改变,寻常百姓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后,原本身体抱恙的,悉数好转,而且此地的泉水甘甜,用来酿酒也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龙门派的修士专门过来勘验,也没发现什么灵宝存在,至于仙人莅临的说法,更是无从可考,只是百多年前这里有两个结丹修士交手过,谁都没法说清楚这里面的玄妙之处。
刘瑕架着马车,换上了一身农户衣衫,马车也不算太出彩,乍一看就是一个寻常马夫,头戴着斗笠遮住了面容,车厢里燕川云和那小姑娘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小姑娘倒是不怕生,就这么盯着燕川云,但不管后者对她说什么,她都是一言不发。
“你跟着我们,是图个什么?小家伙,你不是皇城里的丫头吗?该不会是什么落难的公主殿下?”
小姑娘眨了眨眼,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燕川云摩挲着下巴,叹了口气:
“该不会是天生不会说话?倒是有些可惜了一身资质了,绝佳的修行苗子啊,看你的骨龄,约莫是有十岁出头,只是皇城里难道没有眼光独到的修士?不应该发现不了你这一身上佳根骨……”
刘瑕赶着马车,转头说道:
“皇城里的那些修士,恐怕都是丹鼎派给了拔苗助长的丹药,寻常宗门有多少筑基弟子?光是这皇城就有多少?而且听闻楚国齐家这一脉应该是有一个结丹先祖的,只是推算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这位结丹修士若是没能突破元婴壁障的话,怕是早就坐化了!”
结丹修士大约能多出一千六百多年的寿元,但如果到了一千二百岁,还没有什么突破的迹象,那此生多半无望结婴了。
况且结丹修士的寿元可并非是固定的,有些时候金丹受损,即便是修复之后,还是会对寿元造成影响,再就是灵识本源的损伤,也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寿命。
修行一事,本身就是逆天而行,所以享受夺天地造化而带来的一身实力的同时,还要做好应对各种天道反制的准备,人本身也是天道之下诞生的生灵,欠了此方天地的,终究是要用各种方式还回来的。
抵达了饮儿庄后,刘瑕按照之前结丹灵识里的一些记忆,开始着手准备布置阵法,而燕川云则是带着这个小姑娘,在庄子里四处打听。
一个挑着蔬菜瓜果的老伯路过两人身边,燕川云马上带着笑脸凑过去:
“老伯,打扰一下,这庄子里可有什么人家,搬走了之后宅院就空下来了?我是京城那边过来寻亲的,爹娘留下的遗言不多,只说祖上在这饮儿庄,现在早就是座空宅子,要我跟妹妹回来看看,洒扫一下,算是祭祖了!”
老伯点了点头,指向了庄子东边:
“从这往东走个两三百步的距离,有一户人家,听说去京城投奔亲戚了,谁都不知道那户人家姓什么,宅子空了许多年了……”
“多谢老伯,我跟妹妹这便去看看,不管是不是我家祖宅,都要感谢您了!”
说着,燕川云拿出几枚铜钱来,递给了这老伯。
只是老伯收下钱后,转过头去,眼神就稍微变了变。
那栋宅子,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听庄子上的老人说,挺邪性的,不过这两人只是去看一眼,应当没什么问题。
这些话可不敢当面说,万一冲撞了宅子里的鬼神,那自家老小都要遭殃啊!
站在一处酒肆的屋檐下,燕川云牵着小姑娘的手,看着这老伯远去的背影,前者心中多少有些阴霾。
这栋宅子看样子不是什么好去处!
这个时候,那小姑娘突然扯了扯燕川云的手:
“那老伯伯为什么要说谎?哥哥你不是给了他铜钱吗?”
燕川云脸色当即凝重,这小姑娘……莫不是能看到人的心湖?
“你能知道那老伯伯在想什么?”
小姑娘下意识点了点头:
“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能看到了……”
“所以你跟着我们,是因为我们身上没有恶意?”
小姑娘再次沉默下来,因为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有些人心里是一片废墟,有些人心里装着很多金银珠宝,用双手死死盖住,生怕别人看到。
有些人虽然嘴上带着笑容,但是心中景象却是一道深渊,里面住着可怕的心魔。
可是这两个哥哥不同,面前这个大哥哥,心里是一面镜子,干干净净,棱角分明,瞧着有些锋利,从镜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
而那个她跟了一路的哥哥,心里的画面却不止一幅……
品尝出一些味道来的燕川云,压低声音说道:
“这件事儿不要跟任何人说了,明白吗?就当做是一个秘密,说出去会有危险!”
小姑娘下意识点了点头,果然继续闭口不言。
燕川云拥有生而知之这种奇诡的天赋,当然知道小姑娘的意思,两人一路来到了那栋大宅子门口,没有一点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在凡人眼中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些事情,放在修士的眼中,就显得有些稀松平常了,这栋宅子只是占据了一处阴盛之地,自然而然会有些游魂聚集,在燕川云眼中,算不得什么恐怖的现象。
……
饮儿庄西边入口,刘瑕穿着粗布衣衫,双手拢袖,坐在一处屋檐上,晒着太阳,身边有一群顽劣的孩童,手里攥着竹刀竹剑,嘴里喊着些江湖黑话,约莫是从话本小说上看来的。
刘瑕上捏了个印诀,悄悄将其印在小路中间,口中默念口诀,一柄造型别致的阵旗就插在了草堆里,丝毫没有引人注目。
这个时候,一个大约有七八岁的孩子凑了上来,眼眸清澈地看着刘瑕的动作,笑眯眯低声说道:
“大哥哥,你是不是江湖高手?我看到你的手势了,这是什么武学功法吗?”
刘瑕倒是有些惊奇,这毛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