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他没能从帝皇的神情中看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也没能听出帝皇的语气究竟是想斥责还是考验自己。
但帝皇能这么问，基本可以排除掉问罪的可能性，毕竟真要问罪的话，帝皇不会问出这么无厘头的问题。
“禀帝皇，基因原体的职责是护卫人类帝国，复兴人类文明，涤荡银河系异族！”
这一次，荷鲁斯就连用词也变得谨慎了起来，说出了自以为满分的回答。
就算不是满分，也绝不会差到哪去。
“是吗，难道你不是认为基因原体就是我精心制造的工具人，只是为了打仗更方便吗。”
帝皇的语声和神色仍然让人感受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宛若一尊神圣的雕像。
但这话一出，顿时让荷鲁斯怔在了原地，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脊骨像是被长矛给刺穿了一般，直挺挺的僵死了。“什么……”
当这个如噩梦般的词汇，从帝皇的口中说出来时，荷鲁斯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就这么直愣愣的暴露在了日光下。
他突然感觉眼前的帝皇不再那么高尚神圣，取而代之的是阴暗、残暴的阴谋家的形象。
基因原体对帝皇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荷鲁斯当然思考过无数次，但他每次都会以父子情感简单的概括、模糊而过。
若是真要仔细分析的话，基因原体与帝皇就是臣属与君王，是不是工具人全看君王的需要而已。
自从马格努斯被捕，普罗斯佩罗被毁后，荷鲁斯便一直思考着自己会不会也是下一个“马格努斯”。
现在看来，恐怕帝皇的确只是把他们当成了工具人！
这一刻，荷鲁斯突然感觉到鼻尖发酸的厉害，这世上毫无保留的爱，只存在于家长与孩子间。
可在很多时候，家长并不爱自己的孩子，他们只是将其视为自己的保险之一，是可以变现获利的劳动力资源。
这里面掺杂了惠及自己的利益。
只有孩子对家长的爱才是毫无保留，不掺杂任何利益的，比起需要，其实是家长更需要孩子，而不是孩子需要家长。
而对帝皇来说，他需要基因原体为自己开疆扩土，远征四方，可原体们换来了那么多的荣耀与尊位，唯独没换来帝皇最初给予的情感。
就算是马格努斯真的做错了事，大有一万种处理的办法，可帝皇唯独选择了最残酷的一种，歼灭千子军团、灭绝普罗斯佩罗，关押马格努斯。
甚至连马格努斯究竟还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大问题！
霎时间，荷鲁斯感觉自己身上流动的血液，不再是象征着光辉与神圣的帝皇之血，而是带着沉重镣铐与枷锁的负担。
他瞪大着眼睛，抬头看着帝皇的脸，帝皇还是那么高尚、圣洁如神明，可神性也就意味着没有了人性，帝皇的确是大爱无疆。
但偏偏不再爱他们这些基因原体们！
亚当与夏娃偷吃了禁果，于是被上帝逐出了伊甸园，沦为凡俗之人。
马格努斯犯了错，帝皇也不再宽恕他们的罪行，而是毫不犹豫的降下神罚，让自己的原体儿子颜面扫地。
如果有一天，人类不再需要基因原体，帝皇也会像抹除那两个原体一样，把他们这些基因原体悉数抹除，就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
大远征，册封战帅，荣誉加身，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恐惧、惊慌侵袭而来，荷鲁斯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工具人”三个字，剧烈的恐慌让他的胃不停的收缩、跳动，差点当场呕吐了出来。
胃作为人类的情绪器官，最能反馈出人当下的情绪状态，当绞痛感传遍胃部时，荷鲁斯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肚子，紧张得满头大汗。
他很想逃离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什么战帅，什么影月苍狼军团的原体，他不在乎这些毫无意义的头衔！
只可惜，荷鲁斯根本就没办法挪动自己的腿，整个泰拉皇宫就像是施加了禁锢法咒，将他死死的压制在了原地。
“为什么……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荷鲁斯浑身颤抖着向帝皇发问，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会让帝皇大老远的把自己叫过来，这么搞自己的心态。
难道狡兔死，走狗烹就是他们这些基因原体最后的下场吗，帝皇不再需要原体继续大远征，所以要囚禁、隐去他们的存在！
此刻，荷鲁斯早已没有任何想要成为战帅的想法，他只感到无穷无尽的悲凉与哀叹，自己最亲近的父亲，却要在自己最高兴的那一天杀死自己。
“马格努斯勾结亚空间邪神，做错了事，应该被处罚，可我做错了什么——！！”
荷鲁斯发出愤怒的咆哮，不甘的质问帝皇道。
哪怕是注定难逃一死，他也绝不能死得稀里糊涂的，他要听到帝皇亲口承认自己从未爱过他们这些基因原体，只是为了一时之需。
面对目眦欲裂的荷鲁斯，居高临下的帝皇选择了沉默不语，他在等，等荷鲁斯完全将自己压抑已久的疑惑、恐惧全部爆发出来。
这些负面情绪不及时排解出来，总有一天会被混沌四神利用，让荷鲁斯彻底堕入到黑暗面。
既然今天要解决这个问题，那就一步到位！
帝皇继续凝视着悲愤的荷鲁斯，他知道这会儿的荷鲁斯无比渴望自己的回答，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快就说话。
他想再多听听荷鲁斯的心里话。
见帝皇不说话，荷鲁斯也索性肆无忌惮的破口大骂：“我费尽心思团结那帮该死的蠢货，让原体们听从我的号令，为人类帝国殚心竭虑。”
“无数的阿斯塔特战士牺牲在异域他乡，现在大远征好不容易结束了，你却要抹除我们的存在，把帝国交给那帮愚蠢的凡人！”
荷鲁斯痛诉着自己这些年来的艰辛。
帝皇鼓捣出来的基因原体都是些什么货色，他自己不清楚吗！
安格隆是个极端、残暴的屠夫，福根是个性格偏执的强迫症患者，莫塔里安是个嗑毒气的死变态，马格努斯是个傲慢的自大狂……
要不是有自己管制着这帮基因原体，人类帝国早就被他们给祸害得千疮百孔了！
最重要的是，明明是他们这些基因原体和阿斯塔特战士在为帝国抛头颅、洒热血，凭什么到头来，所有的胜利成果都属于这些凡人。
这不公平！！
“这些凡人到底哪一点比我们强？他们贪婪、怯弱，比蚂蚁还要卑贱，比老鼠还要猥琐，他们凭什么能接管人类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