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书记也听不懂,他自己本身就不是很会种地的人,跟着技术员说的种就完事了。
江家村已经在展开秋季农作物种植了,许家村还没开始,碍于面子,他又不好求大队书记帮他也翻译一下,急的大队长嘴里长燎泡,又怕耽搁了种植农作物的最佳时间,只好先按照往年的老传统,先指挥村里人,将今年已经育苗的夏红薯先种上。
就在他想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想到小阿锦在许明月背上背诗的场景,当时他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他去找许明月:“大兰子,那天我听阿锦被那么诗,她会说那什么北方话?”
许明月就把问题往王根生身上推,笑着说:“她哪里会说什么北方话?我前头那位自从进城当了工人后,就把自己当城里人,回来说的都是吴城话,她人小,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就跟着学了几句吴城话。”
吴城话已经是他们这里最接近普通话的,很多人听自己说普通话,是听不出来口音的,甚至觉得自己说的就是最地道的普通话。
吴城的人就是如此,他们觉得自己说的普通话和收音机上听到的普通话毫无区别!
许大队长也听不出来小阿锦说的‘吴城话’和普通话有什么区别,只问她:“阿锦会说,你会不会说?”
许明月点头:“会一点。”
大队长着急地说:“会一点就行。”
技术员才刚回江家村,指导江家村两天,就又被许大队长拖回了许家村,把大队书记气的够呛。
许大队长是霸道惯了的,他也从不听大队书记的,才不管他生不生气,好处捞到手里了才实在。
他直接把技术员拉到许明月面前,对许明月说:“你跟他说,接下来让他在我们许家村指导种田。”
刚开始许明月听说,上面调派技术员下来,要种植什么亩产万斤的水稻时,她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要遭。
要是按照许家村原本的种植方法,可能还能种点稻谷出来,本就干旱,别真等上面派什么技术员下来胡搞,搞的来年绝收,那事情就大了。
好不容易临河大队今年收了点粮食,哪怕要上交上去很多,老百姓至少能不被饿死,要是粮食搞绝收,后面还有两年旱情呢。
在许明月的担忧和怀疑中,上面派下来的技术员还是来了,让许明月开心的是,新来的技术员听不懂村里人讲什么,无法指导种什么‘亩产万斤’的水稻,现在秋季稻已经全部种下去了,技术员想指导,也只能等明年了。
许明月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是笑盈盈的,对技术员说:“还没跟你正式介绍过,这位是我们许家村的大队长许金虎,你喊他大队长就行,我也姓许,你喊我小许同志就行,之前不是语言不通嘛,接下来大家说话你有什么不懂的,我给你翻译。对了,还不知道您贵姓?”
孟福生依然语言简短:“免贵姓孟。”
许明月笑着点头:“孟技术员。”
许大队长在一旁催道:“赶紧的,让他教我们怎么种亩产万斤的粮食,没有亩产万斤,千斤也行!”
许明月照着翻译了一遍。
孟福生:“没有亩产万斤的粮食,千斤也没有,只能通过科学堆肥、套种的方式尽量提高粮食产量。”
他这个回答倒是让许明月惊讶了一下,她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只要跟着他来种植,就算种不出亩产万斤,亩产千斤也不在话下什么的。
结果这人直接说亩产千斤都没有。
这个事实她自然是知道的,现代虽说水稻、小麦亩产千斤已经是常态,但在这个时代是绝对没有杂交水稻技术的,她记得他们家第一次达到亩产千斤,还是她小时候,洪水过后,洪水带来了很多河里的淤泥,这些淤泥中每年都有大量的荷叶荷杆腐烂在其中,泥土肥沃,加上新的粮种,那一年是她家第一次达到了亩产千斤。
她至今都还记得,她爸对丰收的喜悦。
孟福生说的话,其实不用许明月专门翻译给大队长听,他虽然不会说普通话,但听还是能听懂大半的,听不懂的,也就是什么‘套种’之类的专业名词。
但他不知道是不是懒得听孟技术员说话,还是想彰显自己作为大队长的权威,他什么都要许明月翻译,不管是方言翻译成普通话,还是普通话翻译成方言,反正他就是不自己费脑子听,非得让许明月给他翻译成他听了最舒服的话,让她从中间传达。
有时候也是他事情多,离的远了,孟福生腿脚不方便,让她不得不两边传达。
和隔壁江家村的老庄稼汉不怎么听孟福生的建议,一直在质疑他会不会种田不同,许大队长是个彻彻底底的行动派,拉着孟福生就上,孟福生怎么说,他就指挥村里人怎么干。
许家村的人,在许大队长的带领下,很快将鸭粪、鸡粪,还有为了防止山火,将山脚下的蒿草都割了,一起埋在红薯地里,然后开始插纤已经育好的红薯苗,再在红薯地里套种大豆。
有些适合种植玉米的地里,就种植玉米和花生。
许明月因为知道接下来还有两年的干旱,在孟福生建议套种方案时,她在中间跟大队长翻译时,选择的全都是时下最高产的几种作物的套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