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终究还是没问崔云曦。
无论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他想说自然会说;他不想说,也必定有他的道理。那就顺应天意吧。
第二天,简宁苏醒了。
醒是醒了,她却一直闭着眼睛,不愿睁开。
反正闭着眼与睁开眼没有什么区别,眼前都是黑的。那睁不睁眼还有什么关系呢?
闭着眼还能不被打扰,还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
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不好吗?为何要让我清醒?睡到天荒地老,睡到生命尽头。
一串串热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意识已然清明,可是她却不愿清醒。
如果不是从她的呜咽声和眼角流出的泪水,外公根本不会知道她已经醒了。
“宁儿,外公知道你心里苦。”看着面容憔悴、悲痛欲绝的简宁,外公的语气中已然夹带着哭腔。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外公年级大了,不愿让外公担心。可你不能自己憋在心里,这样会憋坏身体的,!你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把心里的憋屈通通发泄出来!”
外公的话,让简宁即伤心,又委屈,又过意不去。
自己好端端去个中心广场,莫名其妙就遇上了枪击事件!莫名其妙被人撞倒!莫名其妙眼睛就盲了!
失去了双眼,失去了光明,叫她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还怎么画画?怎么看到这个美丽的世界?怎么欣赏美好的事物?
这时,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大片薰衣草花海,紫兰紫兰的,随风摇曳。
但从今往后,她再也看不到薰衣草的色彩了,只能闻闻它的味道!
想到薰衣草,她又想起了尹哲峻。
似乎从昨日到现在,都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
他是否安好?那天在混乱中见他似乎受了伤,他伤得重不重?为何一直没有现身?难道他伤得很重?比自己还严重?
他没来看我,难道是……
当这种不详的念想乍一浮上心头,令她又惊又慌!
不!不会的!绝对不会!
他是警察,遇到突发事件的应急反应和能力远高于我。我都没死,他更加不会死!
她强迫自己向好的方面去想,努力做着自我安慰。
突然,又一个不好的念头冒了上来:如若尹哲峻一切安好,那他会不会在得知自己双目失明后,选择了逃避?
无论这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都是她不愿意接受的。
她有太多的未解之谜!
她想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距离那次枪击事件已过去了多久?距离她跟尹哲峻的婚礼日期还有多长时间?
想到婚礼,她更加惆怅。
这婚礼还能如期举行吗?尹哲峻还愿意娶我吗?假使出于道义,他娶了我,若非心甘情愿,那又有何意义呢?
就算他真心实意想娶我,他的家人朋友又会怎么看?他的父母双亲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就算真的结了婚,对于双目失明的我,如何面对婚后的生活?如何做好一个妻子?甚至,一个母亲?
可如果这婚结不成了,那这一辈子很可能就要孑然一身,要一直跟着外公过下去了。
外公年纪大了,本该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却偏偏还要为自己费心劳神,以后还要照顾眼睛看不见的自己。
外公独自一人把我拉扯长大,已经辛劳半生,老了老了,还未等到我孝顺他,又得接着为我操劳。
这真是雪上加霜呀!让我如何过意得去?
她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胡思乱想。越想越对未来失去信心,越想越恐惧面对今后的生活。
苦闷、委屈、烦躁,一股脑儿地涌上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流淌。
她只好背转身去,任泪水洗刷脸庞。
外公晓得她在哭泣,也禁不住老泪纵横。
爷孙俩人愁云惨雾,气氛十分压抑!
过了片刻,简宁忍不住开口询问:“外公,怎么一直没听到尹哲峻的声音呢?他没来看我吗?”
听她问起尹哲峻,尽管一早已有心理准备,崔云曦也有所交代,但外公还是不由的心里“咯噔”一下,打起精神应对。
“他……他……他出差去了……”外公一说谎话就面红耳热,舌头打结。
得亏她看不到自己脸色,否则一准儿被识破。
“出差了?”外公的答复显然不具说服力。
“嗯……”外公轻轻地应了一声。
“外公,很多事情我想弄清楚,希望您能如实告诉我。”
“你说,外公知道的都会告诉你听。”
“那天中心广场的事件发生后,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来的医院?为什么我会双目失明?尹哲峻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伤?还有,我昏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简宁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外公额头逐渐渗出了汗。
其他的都没问题,只是关于尹哲峻的情况,外公真不好回答她。
实话实说,这是绝对不行的!崔云曦也嘱咐过:暂时不能让她受伤的心再遭受打击。
说谎骗她,自己着实不落忍。
既然自己解释不了,也解释不好,还是交给崔云曦吧。
外公拿定了主意,便对她说:“宁儿啊,你的这些问题,外公有些可以告诉你知,有些我也不甚清楚。”
“您不清楚?那谁清楚?”简宁觉得很纳闷。
“昨天来看你的那个小伙子,名叫崔云曦的,还记得吗?”
“他?”简宁一听,立刻反对。“我不想见到陌生人!”
“他可不是陌生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此言一出,简宁的身体明显震动了一下。
“救命恩人?”
“是的!当时在中心广场,你受伤昏迷,是他救了你,把你送来医院。”
“他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听了外公的话,简宁忍不住抱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