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从湖里把我救起来,在风雨中跟我讲的那一番话,我岂能忘记?
这么久以来,你一直在想法子激励我振作,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不是木头,又怎会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但有时候,同样的一件事情,我们可以去安慰别人,却说服不了自己。并非我们不懂得那些道理,只是我们特别需要听到别人把它再复述出来,以来验证和坚定那些道理的真理性。
每个人,在困惑苦闷的时候,都需要身边有朋友能够开解一下自己。庆幸,我有你这样一位朋友。
每当我要沉沦的时候,你都会及时地伸出手来拉住我,才没有让我堕落下去。”
“朋友”!她已经清晰地划定了界限吗?那么倘若越界,是否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呢?
“简宁,其实……”
“哦,对了。”简宁把手从他的手中抽离出来。
崔云曦摊着手掌,呆呆地愣了好几秒钟,只听简宁问道:“团团是你养的小猫吗?”
他合拢手掌,把手从她腿上缩回来。
“是。”他站起身来,尴尬得坐也不是,立也不是,被堵在喉咙口的话,噎得他极不舒服。
如果简宁眼睛好使,一定会看到此刻他尴尬到无地自容的表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不顾一切向她表白的热情再次被浇灭!
“团团很可爱,也很聪明,它看起来很有灵性。”
“是,它能够很好地感受到人类的情绪,并且通过观察和察觉到主人的语气和态度,来理解主人的意思。它很通人性,似乎能听懂人说话。”
气氛得到了些许缓和,简宁看起来对团团充满兴趣。
“它是女猫还是男猫?”
“女的。”
“看上去它对你感情很好。”
“是,它比较黏我。而它,也是我的小伙伴。”
“想不到你这么有爱心,还会养小动物。”
崔云曦叹息一声,颇带些无奈和伤感。“其实我是帮别人养的,团团从前的主人身故了,我看它无家可归,就带回来养了。
其实它并不需要我特别照顾它,反倒是它,常常懂得照顾我、陪伴我。”
“照顾你?”简宁一脸惊讶。“猫咪会照顾人的吗?”
“会,等跟它相处一段时间,你就会慢慢体会到。”
“我跟它相处一段时间?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把它送给我吗?”简宁满脸期许。
“是,这次我把它带来,就是送给你,让它跟你作伴的。”
“真的吗?”
“真的。”
“那太好了!”简宁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刚想欢呼雀跃,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问题:“可是,这样就把你跟团团分开了呀。”
崔云曦莞尔一笑,说:“本来养猫养狗这些事就是你们女孩子干的,以后团团就交给你了。”
“那你不是失去伙伴了吗?”
“我想它的时候就来你这里看看它啊。”
“ok,一言为定!”她展颜欢笑。“你放心,我一定会养好它、照顾好它,把它养肥养壮,让它健健康康的。”
两人又聊一会儿,崔云曦说:“带我去看看你的画室如何?”
简宁脸色微变,迟疑了少顷,她说:“我明白你的心思,可你真的认为我还可以画画么?”
“我觉得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要知道,对于绘画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我们的眼睛,眼睛告诉了我们万物之美。
我们都知道画画需要有良好观察力,也就是说需要一双健康明亮的眼睛,来观察所画的事物。
但是对于双目失明的人而言,画画无疑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试想一下,闭着眼可以画画吗?
首先,看不到自己画的是什么;再次,观察不到事物形状或人物样貌。
比方说,我想画你,可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模样,怎么画?
即使是一些绘画大师,都需要去写生或者临摹,才能创作出来。何况我一个盲人?”
“盲人画画面临的困难不言而喻!我虽不懂艺术,但我也明白,就绘画而言,并非只是要手上的绘画技巧,更是要内心的艺术心境,但也因此可能会画出另外一种意境。
虽然你现在看不到,但比起那些先天性失明的人来说,你是具备很大优势的。
那些先天失明的人,他们从未用眼睛看见过这个多彩的世界,他们甚至不知道颜色的概念,他们无法理解颜色到底是什么东西,更别说事物的形状、样貌。
而对于后天失去了光感的人来说,就比如你。
因为你的大脑是有过色彩体验的,大脑里还有着对颜色的概念、对事物形状的印记,就像是正常人闭上眼睛,大脑也可以想象出各种颜色。
尽管你看不到这个世界,但世界早已在你脑海中被刻印出来。凭借着对这些色彩、形状的记忆,努力去画出你心目中世界的样子。
作为盲人,无法用眼睛去布局,那么,就用“心”来感知世界,用触摸来感觉和想象。
当各种物象在手中、感觉中有了样子,那画出的画也就在心里,自己能“看”得到!”
“你说得我很心动,也很振奋,我想试试。”简宁难抑激动心情,她甚至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大胆地试吧!万事开头难,只要你坚持下去,一定会收获良多。你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一起克服!”
“嗯!”她郑重其事地应承下他,也应承下她自己。
她带他去了自己的画室,那间已被尘封许久的房间。
自打眼睛失明以后,她再没打开过那个房间门,再没进去过里面。只因为,缺乏勇气。
门刚一被打开,房间里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潮湿气味。由于窗帘半遮,房间里光线也比较昏暗。
这扑鼻而来的潮湿味道,让简宁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崔云曦倒没什么反应,径直走进房间,拉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