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此言差矣,陈某如今乃秦民,可并非魏使。”
陈平此刻右手提着水壶,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
就这副模样,说他是掌柜,还真没几个人相信。
淳于越颇有些玩味地说道:“阁下昔日在朝殿之上扬颂伐秦檄文,是何等雄哉?怎么被太子收入麾下之后,却又干起商贾勾当?莫非以阁下之才,还不足以入太子法眼?”
面对淳于越的冷嘲热讽,陈平并不恼怒,小施一礼过后,就开始侃侃而谈:
“所谓英雄不问出身,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陈平前半身虽不得志,然坚信某日,将降大任于吾是也。”
听了陈平这番看似反驳的言辞,淳于越不怒反笑:“哈哈哈…!阁下好志向,本相预祝马到成功。”
陈平表面还在讪笑,心里却说道:“妙哉!酸儒”还需“儒法”制。”
若是有学识之士在旁,就能看得出来,陈平这句反击简直是教科书级别。
不但用孟子的文章来抬高自己,还反驳了淳于越。
关键还把老儒生驳得贼爽,让人家找不到理由驳回去。
反正你淳于越,总不能去驳斥自家的观点吧。
“我鄙店今日开张,喜得丞相来当这个首位贵客,可谓是蓬荜生辉。陈某在此做主,丞相这顿早食的费用免了!”
淳于越毕竟是读书人,岂会占他人便宜,严肃道:“阁下豪气万丈,本相先行谢过。然,食人之物,焉可不责其直?”
说完把一小串秦半两,很豪气地拍在案台上。
陈平见状,很殷勤地介绍起来:“陈某这里有油条豆浆、馒头馅包,丞相您看看那个中心意?”
淳于越看到这些早餐,心里实则高兴坏了。
原因无他,他吃过几回,每次都是扶苏赏赐的。
在咸阳城里可买不到,要跑到城外的东宫辖区那边才有。
“就给本相,每样都来点吧。”
陈平奉承道:“好勒!丞相好胃口,您且先坐着。”
淳于越摊开自己的下裳,动作很斯文地坐下。
虽然店里聘了几个伙计,但陈平还是亲自给淳于越把早食端过来。
知道儒家中人特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陈平没有去出声打扰淳于越,静静地看着他大快朵颐。
“呃~”
打了一个饱嗝之后,淳于越从袖子里取出手帕,轻轻地擦着嘴,心里同时在夸赞东宫发明的佳肴。
就在这时,陈平给淳于越倒上一杯热茶,用一种似问非问的语气说道:“敢问丞相这么早就来等入殿上朝,看样子是有什么重要事。”
淳于越一来吃得过瘾,二来看陈平也是个人才,让他起了拉拢心思。
因此,朝政问题也就不跟陈平避讳,直白地说了出来:“愤兮!我大秦九州丢失过半,若不尽快平定叛乱、收复失陷州郡,天子威仪何在?”
陈平乍一听,自己果然猜得没错,今天的朝会又是讨论出兵平叛的问题。
“丞相忧国忧民,为陛下鞠躬尽瘁,令人甚是倾佩,请受陈平一拜。”
见陈平这幅态度,淳于越以为是遇到气节文人,便对他抛出橄榄枝试探一二。
“阁下熟读儒家经典,岂能委身干起贩夫勾当?简直有辱圣人门徒身份。”
听对方的话,看似以长辈的口吻在教训,但陈平岂不知淳于越这是在拉拢的用意。
“哎!在下被太子强留在秦地,又不受太子待见,一身所学不得施展,心中颇有隐忿!”
淳于越闻言心里窃喜,看来陈平果然没被嬴长生收入麾下。
又长辈教训的口吻说道:“如今天下打乱,正是我等士人大展宏愿之际,大丈夫岂能在此自哀自怨?”
陈平拱手说道:“丞相教训得是!陈平欲在秦出仕效力,奈何投效无门!”
淳于越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说道:“阁下不如到相府做一名客卿?”
陈平连忙恭敬说道:“若能为丞相效力,陈平荣幸万分。”
就在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明亮,各位朝臣的马车也已经陆续抵达宫门前。
见叔孙通和一干儒生也来到早食店里,淳于越要跟他们在朝会前通好气,也来不及跟陈平写介绍信。
便对他说到:“阁下来日可将拜帖递至相府,你我到时面谈一二,本相定然不会埋没任何一个有才学之士。”
陈平乍一听,淳于越这是要自己先递简历,再到相府“面试”的节奏。
连忙躬身作揖道:“得丞相如此抬爱,陈平受宠若惊。”
说完赶紧垂下脑袋撤退,这个时候叔孙通他们已经走过来了,免得被认出来又遭到一番嘲讽。
随后陈平让伙计给淳于越那一桌再端去几样不收钱的早食,就当是谢过他的抬爱。
齐儒淳于越好像继承了“孔子”的优良基因,身高接近八尺有余。
这么高大的体型,饭量也是相当了得。
刚刚自己吃了一桌早餐,现在还能陪着叔孙通他们吞下两个馒头。
早食店第一天开业,正好碰上百官前来上朝,生意相当火爆。
三公九卿基本都进店光顾。
陈平的妻子张氏,在柜台里忙得不亦乐乎,收钱收不过来,正要找丈夫来帮忙,却见他假装在招待客人,实则在跟百官唠嗑。
张氏顿时气不打一处,奈何食客皆是朝廷大员,也不能当众出言训斥丈夫。
辰时将至,百官吃饱喝足,一副乐呵呵的模样离店前去皇宫门前排队,等待入殿上朝。
早食店的生意高峰过后,张氏拽着陈平的袖子,往店面的后堂而去。
陈平不解道:“娘子你这是作甚?”
张氏冷哼一声,指着丈夫的鼻子喝骂道:“太子殿下待咱们不薄,夫君何以忘恩负义,为谋出仕而投其政敌?”
张氏虽然是一介商贾妇人,但是在夫妇相随之下,从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