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皇宫的编钟响起。
广场上,聚集了大量文人墨客。
身穿黑袍的,都是在朝为官的官大夫。
身穿其他颜色衣袍的,都是在野的百家诸子。
无论是官吏,还是在野士人。
他们今天都是同一个目的,那就是在这场辩论会用自家的观点辩胜对方。
然而,这么声势浩大的一场辩论会,皇帝却没出席。
此刻扶苏正站在楼阁之间,用望远镜观察着会场的变化。
看了良久,扶苏放下望远镜,伸手接过韩谈递来的茶盏。
抿过一口之后,扶苏瞥了一眼韩谈,淡淡地问道:“以你之见,如何看待此次辩会?”
韩谈忧心忡忡地道:“奴才看儒家一方人多势众,而且朝夕相处、互相之间配合默契。然而,以太子为首的诸子百家,却都是临时加入的文士,奴才担心太子的胜算大不啊!”
扶苏听后先是眉头一皱,随后轻笑道:“如此看来,你倒是偏向于太子?”
韩谈讪讪笑道:“奴才不敢妄论朝政,但奴才看得清楚,我大秦若想传至千世万世,也必须由雄才伟略的陛下来踏出这一步。”
扶苏听了这句话很高兴,但他很快又接着说道:“不,你错了。始皇乃定鼎之君,朕则是守成之君,至于将来的皇儿,他才是令我大秦传千世的明君!”
对于扶苏的这番话,好像在韩谈的意料之中。
从伺候皇帝的日常中可以看得出来,扶苏对儿子所做的一切常常赞不绝口。
于是,韩谈就弱弱地问道:“奴才斗胆问一句,如今太子劣势,倘若太子输了,陛下又当如何?”
扶苏长叹一口气过后,接着语气坚定地说道:“倘若太子真得落败,朕哪怕是背负欺师罪名,依然坚持让太子施行兴学国策!”
韩谈闻言感到很诧异:“陛下,您这是…”
扶苏接着道:“不过朕也想好了,为了朝局稳定,朕已经想出了折中法子。大不了让儒生编修国学,而施行兴学国策之人,朕还是会选择太子。”
停顿了片刻,韩谈又接着奉承道:“陛下高瞻远瞩,奴才佩服!”
会场这边。
奉常见参加辩论的人已经到齐,便宣布了辩论规则,由儒生一家来迎接百家的挑战。
儒家要派出每一个代表,跟百家的代表一对一进行辩论,直到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才算是赢。
最终胜负,则是以双方获胜的回合数来评判。
假如有十家学派跟儒家辩论,也就代表要进行十场辩论,如果儒家胜了六场,那接下来就不用辩论了,奉常会直接宣布儒家获胜。
首先出场的,是代表医家的公孙光。
来对骂…哦不!来与儒学博士进行博弈。
两方登上铺了红地毯的高台,目光不善地看着对方,连互相行礼作揖,都显得很敷衍。
与阵前武将对决一样讲究,双方都要自报家门。
“河东安邑,公孙氏,卫光。”
“胶东即墨,南郭氏,郭桓。”
公孙光率先开启暴怼模式。
“汝等可曾在奏疏上,大言不惭,称我医家皆是贱医?”
郭桓冷哼道:“难道言之有错?”
公孙光冷笑一声:“那今日,我卫光倒要听听,你如何当着诸子百家的面,认为我医家如何个贱法?”
郭桓轻蔑说道:“好!阁下可听好了。郭某今日就好好给你上一课。”
接下来,众人就看见郭桓在台上,绕着公孙光踱步,嘴里侃侃而谈:
“医者,古时亦巫者也。巫者乃何许人也?
其一,自诩沟通天地,装神弄鬼,自谬以梦神仙欺世。
其二,就病者,皆有十之八九,致医死。
其三,当今天下游医,皆为饵货者、狗盗之人也。
汝又何德何能,立于此与我对弈?”
这几句话说下来,儒生团个个雀跃不已,纷纷称赞怼得好。
然而,会场上的医家,可不止只有公孙光和公乘阳庆两人,还有他们带来旁听的医家弟子。
他们听到郭桓如此诋毁和羞辱自家,个个被气得紧握拳头,恨不得立刻就上前把这个毒嘴酸儒捶成肉泥。
有一个人年轻气盛的医家弟子,忍不住站出来大声吼道:“酸儒休得狂言,我医家可不拜鬼神,我医家的祖师爷是神农、是扁鹊。”
主持的奉常喝道:“若非台上辩论之人,休得聒噪,若有下次,休怪逐之。”
公乘阳庆回头把所有弟子瞪了一眼,告诫他们别乱出声,打扰辩论会场。
公孙光听了郭桓的话之后,刚开始还是有些生气,但是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儒生特意把拿上古巫医和专门行骗的游医来跟医家挂上号。
这是一招攻心计,其目的就是用刻薄的言语激怒对手。
公孙光平复好心绪,开始从对方话语中的破绽寻找反击。
“阁下此言差矣!上古巫者,岂止是医家?如果按阁下所言,那识字者、祭祀者,岂不皆是巫者?阁下有此偏见,莫非不知上古之史?”
郭桓听后面色铁青,公孙光可谓是借力打力。
如果按照郭桓提出的观点,那么上古的“巫”可不仅是医者,上古的“巫”还掌握部落的文字和祭祀。
如果郭桓继续坚持他的观点,那么就等于打了天下所有读书人的脸,还打了奉常的脸,谁叫人家就是专门干祭祀这行的。
见郭桓还没出声反驳,公孙光趁势追击:“阁下看来身体硬朗,不曾去过咸阳医馆,倘若阁下能去医馆看看,定然知道就医者,可不是阁下口中的医十个,死八九个。若真如阁下所言,何人还敢来就医?孤陋寡闻,汝又何德何能立于此?”
郭桓乍一听,心道自己失算了。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去医馆提前做好功课。
郭桓气急败坏地说道:“江湖庸医,皆是行骗狗盗?汝可有同见?诸位亦有同见。”
公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