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之前在周奕那里,正好听了塞翁失马的典故。
原本沈知宝就对这故事很瞧不上,丢马就是丢马,难道天下所有人丢的马都能找回来吗?
断腿就是断腿,难道天下所有人断了腿,都可以幸运地躲避征役吗?
他又不是塞翁的儿子,所以祸是祸,福是福。
某一方面来说,他小小的脑袋里也装着旁人无法认同却也不能说错的道理。
但是自从他知道,自己喝的补药,慢慢练功梳理之后,还能强身健体,那就不一样了。
毕竟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大夫都说了呢,他看了娘逼问出来的药方,发现那些药非常珍贵!
所以,沈知宝彻底被说服了。
姜娇儿摸摸他的头,心里道,大傻子,差点被放血了还高兴。
沈云升本来恹恹的,听到大夫的说法,又被弟弟的兴奋感染,也悄悄兴奋了。
大夫说了,他之前有过一场风寒,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却正对上这补药。
不过也还好,养个两三月,便也可以用那一套梳理筋骨的功夫。
这样一来,两孩子因这补药,还捡了便宜,因为那药方配比也是人家的不传之秘。
两个孩子都挺高兴,沈小甜听了也觉得很惊奇,一定要“研究”一下补药里的药材。
姜娇儿看她那么有兴致,便让手底下的商队四处去收集了。
看着三个孩子又活泼起来,姜娇儿舒了一口气,他们年岁渐长,仿佛也明白了什么。
回来这么久了,三个孩子谁也没有提起五皇子。
姜娇儿也没有明确告知五皇子的下场,她自己也不太确定,或许逃了,或许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
就算活着,方万里死了,那两人估计也无法保全自身。
更何况,她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操心别人了,方万里一死,沈鹤在皇帝眼中就更加扎眼了。
姜娇儿从前以为,只要不表露出野心,上位者再如何忌惮也抓不住把柄,或者只要有手段,遇到欲加之罪也能自证清白。
但现实之下,她不得不妥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是一句臣子死前的感慨,而是墙倒众人推。
比如秦樟,他就是顺势而为。
上位者想让沈鹤死,多的是人前仆后继地来捅刀!
所以,什么都不做,无欲则刚的想法,太天真了。
姜娇儿想要针对秦樟,也不是一时意气,一方面能转移外界放在沈鹤身上的注意力,另一方面把秦樟的谏言归结于私人恩怨,旁人也不好拿秦樟的话做文章了。
毕竟盯着别人口袋里的钱,这种事一般人做不出来。
只是她没想到,万汇居针对秦樟的事,还有意外效果!
秦府一家三房,虽然男人们都不怎么顶事,但是养出了一个目下无人的二夫人。
而万汇居不和秦家做生意,也不是派个人悄悄知会一声,而是在秦家来买的时候,伙计高调通知。
这种情况下,秦家肯定要闹事,但此刻,秦樟在朝堂上提出万汇居赚了太多钱的事情也传出来了。
不用人提醒,秦家人就知道为什么遭针对了,哪怕心中愤怒,秦府的人也只能空手回去。
而姜娇儿一句“体恤秦大人”,更是叫许多看客发笑。
不知道还以为堂堂御史大人连顿饭都吃不起了,这让秦家人面子上更过不去了。
其他人还知道是自家人招惹的事,但秦二夫人可不会就这么认下了。
秦家人虽说三代都出过举人,但在一个牌匾掉下来都能砸到个权贵的京城,秦家不过尔尔。
秦二夫人在秦樟升官之后嫁过来,原是伯府的嫡女,后又成了秦樟的二嫂,秦家上下都得哄着她,三十多年顺风顺水的人生让秦二夫人昏了头。
再加上秦樟平日里言语中总透露着对沈鹤及其夫人的不屑,秦家的态度都跟着这位爷,秦二夫人也从不把这两人放在眼里。
于是,她听闻此事,便气冲冲地跑过来找事儿了,直接带着人来砸了万汇居的牌匾,结果又和万汇居的人推搡起来,也不知是哪个下手狠的仆妇,一巴掌把人打晕了。
秦二夫人昏倒在万汇居牌匾之下,脸上还带着一个深红的巴掌印。
姜娇儿正巧路过,连忙叫人带着去了医馆。
第二天,全京城都在传,秦樟在朝堂上给沈鹤使绊子,她夫人就去跟秦府的女眷打架,还把人打晕了。
因为传闻中的主人公是姜娇儿,所以这消息自带热度,只用了一个下午,连将军府的下人也都知道了。
沈鹤下朝路上就听见了,因为版本太多,他也不明白到底什么情况。
但他看自家夫人那模样,也不像是跟人打架失败的样子。
“听说你替我向秦家宣战了?”他的语气有些犹豫,仿佛自己也不大信。
姜娇儿眉眼绽开,瞬间就知道他说的哪件事了。
“宣战?秦二夫人啊?”说着就笑起来了。
沈鹤微微皱眉,“外面都在乱传,应该是故意的,要不要澄清?”
姜娇儿瞥他一眼:“澄清什么,这不很好?他们知道我是个粗鄙妇人也好,知道我有仇必报也好,知道我喜欢动手也好,反正我腹内空空,脑袋空空,这不正好?”
沈鹤沉默了。
这两天,朝堂上他和秦樟互相看不上眼,等到秦二夫人出事,秦樟看自己已经是咬牙切齿。
但秦樟再没说过万汇居多赚钱了,不然就是他眼红,就是吃不起还闹事。
而且一旦再有人说,大家还是会被偏到这些事上,而那个“可能养得起十万私兵”的潜台词,反而被忽略了。
秦樟再想提沈鹤钱多的事儿,只能等到风头过去。
沈鹤觉得这是牺牲了姜娇儿的声誉,姜娇儿却认为这点坏名声不痛不痒。
不过是又被人提起出身,说她泥腿子出身之类的鄙夷之言罢了,跟沈鹤要造反那那种话比起来差远了。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些贵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