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炳知道沈鹤身边没有妾室,他猜姜娇儿一定善妒。
只是不知道从前王爷去花楼,这位王妃都是什么个反应。
他眼睁睁看着姜娇儿让手底下那个一脸冰霜的丫鬟取了一根鞭子来。
那鞭子清凌凌的泛着银光,紧实的皮质纹理里包裹着细长的铁条。
这种鞭子,专门用来杀人的吧!?
他的心吊起老高,又听姜娇儿不咸不淡大问道:“去的哪家花楼?”
王炳一怔,下意识道:“府城就一家花楼。”
暗门子是多,但正儿八经的管吃管喝,还养得起姑娘的花楼,就那么一家。
姜娇儿冲他点头:“知道了。”
主仆二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前一后地出了门,只剩下后头的王炳一脸茫然。
正阳街越往北,越显得富贵,不光是大型酒楼茶馆开在这儿,几家高档的布坊酒馆都在这一片。
越往里,有一个三层小楼,每一层都用红粉的布缦装饰,还种着艳丽的红色吊花。
一靠近,香风阵阵,莺语缠绵。
寻风皱着眉头:“娘娘,听说在明月楼住一个晚上,最起码要一百两。”
姜娇儿嗤笑一声:“有时候还真是不好说,京城这样的地方,几两银子就能住一晚,到了这儿反而稀罕了。”
二人浑身上下都是冷肃的,还没靠近,就有两个身壮仆妇出现:“夫人呐,前面什么地方没看见吗?您还是往后稍稍。”
姜娇儿把腰中的鞭子拿出来:“你再说一遍?”
那仆妇立刻变了脸色:“你想闹事,知道明月楼背后的大人是谁么!奉劝你,不想死就滚远点!”
这人趾高气昂的,没把姜娇儿主仆放在眼里。
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叫姜娇儿忍不住发笑,她也不废话,一鞭子抽过去,那仆妇立刻惨叫一声!
寻风一脚把人踢开,她下手不轻,左右两个仆妇一时竟不能起身,只能在地上哀嚎。
很快就有人听见动静,明月楼的女人都是用钱娇养着的,乍一看,那些女人的姿色竟不输京城里的花楼女子。
“哟哟,这是干什么呢?”
花楼的女子一看,就知道这是捉那什么来了,当时就捏着鼻子想嘲笑姜娇儿。
她鞭子一甩,烈烈风声伴着几声惨叫,顿时周围的人就散开了。
寻风抓住了一个女子,开口便问:“今日你们楼里来了几个既俊又贵气的公子,他们在哪儿?”
她这么问,那些女人竟然觉得没什么问题。
只是还有女人不甘地咬着下唇,冲着姜娇儿道:“原来是那位的夫人,如此出色,也管不住自家夫君。”
寻风眉头一皱:“怎么?管不住嘴?”
在主仆二人强硬冷漠的态度下,还是有人说出了房号。
天字号房。
姜娇儿心道,她就应该冲着这里最好的房找,这一问简直多余。
就在她们要过去的时候,有个女人还很不甘心:“夫人,那位今天可是叫了楼里的花魁十二钗去陪呢。”
这下姜娇儿是真怒了,一开始王炳说的时候,她还觉得这里头有猫腻。
但王炳都知道了王爷逛花楼的荒唐事,她必然也要有所表示。
谁知道沈鹤居然还叫了花魁,这就涉及到他的私心了!
“走,上去!”
天字号在顶楼,门外燃着淡淡冷香,门内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姜娇儿一脚踢开门,霎时又愣住了。
天字号房几乎占据了顶楼的一大半,房子大是大,但屋内布置雅致。
此刻沈鹤正与周奕相对而坐,两人面前已经摆了两三个酒壶。
只不过,在桌子附近,那女人口中的十二钗,跪得十分整齐。
十二钗一溜跪着,微微低下的人头,比沈鹤整军的时候还要整齐。
“娇娇!”
沈鹤猛地弹起来,姜娇儿的脸立刻就黑了,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是要闹哪样儿?
他迅速跑到她身边,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十分自然地圈住他,只是笑容里有些小心翼翼:“你怎么来这个地方了?”
姜娇儿咬着牙:“你也知道这不是好地方啊。”
好在这男人身上没什么难闻的脂粉味儿,不然她怕自己要炸了。
周奕明显是幸灾乐祸,一副“好巧”的表情:“没想到琼州该有这地方,王爷,你还挺懂得。”
沈鹤也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若不是周大人觉得无聊,我也不会叫人去找这么个好地方。”
姜娇儿左右看了看,这两人你来我往的有文章啊。
沈鹤拉着她坐下:“娇娇你尝尝,这酒实在是太一般了,不如你酿制的十分之一。”
“一般?你还喝这么多?”
沈鹤讪笑:“那是因为这菜更一般。”
姜娇儿哼了一声,视线却跟着移到了桌子上。
桌上有酒有菜,还有几张纸,上面潦草写着的,竟然是海寇的事。
沈周二人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姜娇儿也就明白了,原来两人在这儿暗度陈仓呢。
抿唇一笑,姜娇儿看着周奕:“周大人好雅兴啊,怎么样,琼州的美人可还入眼?”
周奕叹了一声,看了看那跪着的十二钗:“皮相尚可,就是不解我心啊。”
姜娇儿听他一说,也就明白了,这十二钗定然是被俩人找了个理由罚跪了。
接着,周奕就把那些纸都收起来了,姜娇儿也觉得这里头的香烧得人头昏,一把扭上沈鹤的耳朵:“这下可以回去了吗?”
沈鹤不住点头:“当然当然。”
外头的马车已经备好,周奕上马时,忽然道:“里头这酒,是不是不大对?”
沈鹤点点头:“是有点差劲儿。”
姜娇儿笑了笑:“周大人,等过两天,我叫人给大人送些好酒。”
周奕咂了咂嘴,末了点头:“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