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到是不是琼州人,那些人就没火了。
半天,其中一个人梗着脖子说:“谁说我不是的!我就是琼州人!但是我爹娘不要我了。”
“你爹娘不要你了?”衙役嗤笑了一声:“唬你老子呢?被卖出去的孩子,咱们这府衙都有登记!”
“还是说,你干了什么忤逆不孝事,你爹娘才不管你了?我告诉你,忤逆不孝,上堂先打八十打板,来来来,告诉我你是谁家的儿子,我现在就让人查去!”衙役说着就要把他拽出来。
那人也不说话了,使劲挣扎着。
姜娇儿眸子眯了眯,她是不是看错了?这人怎么是个残废?
从右腿膝盖开始,下面都是空荡荡的。
看着他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乞丐,难道来闹事的人,真的有琼州百姓?
围观人越聚越多,那帮闹事的人还真有几个被领走的,不过都是当地有名的流氓,不说别人,他们爹娘来,先告了他们忤逆不孝,官府打了板子才放他们走。
八十大板也不是一天打完的,而是一天二十个板子,若是爹娘反悔了,也可以跟官府说免刑。
但只这二十板子也不好受,那几个流氓都是被人抬回去的,拉着自己爹娘手,连哭带嚎说再也不敢了。
将近下午,各处帮工也都收了工,围观的人更多了。
一个老爷子拄着木棍,颤颤巍巍从打人群里走出来:“王妃呢?王妃是不是在这儿?”
他年纪太大,府衙的人都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站在他面前:“诶诶诶诶,老大爷,你找王妃干什么?”
姜娇儿在里面看见了,起身走了出来,摆了摆手,让府衙的人退到后面。
“老大爷,怎么了?我就是琼州王妃。”姜娇儿说道。
“哎呦。”老大爷颤颤巍巍往地上跪。
姜娇儿急忙托住他手臂:“大爷,免礼,免礼。”
“诶,诶,王妃好啊。”
老大爷喘了半天气,才一字一字地说道:“我,我给王妃请安。王妃啊,老头子烦人,就是想问问,您,您那香香,那个皂角,那摊子,怎么今儿就没开?老汉我跑来一趟不容易,您,您好歹得卖我一块。”
年纪大了多少有些口齿不清,姜娇儿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才听明白。
这老大爷家里孙女见别人用药皂,皮肤又白又滑,回去就跟老大爷说了。
他们家七八个小子,就这么一个小孙女,如珠如宝地宠着,于是老大爷早早就从山上赶下来,但是腿脚不利落,走了半天才到这儿。
一到这儿怎么也没找着,在城里逛了一圈又一圈,看见府衙这办案,说是跟王妃有关系,他寻思着跟王妃有关系,那王妃肯定也在这儿,就过来问问。
“王妃,我也想买,今儿没看见摊子。”
有了老大爷出头,那些百姓也就敢说了。
一连几个人都嚷嚷着要买。
他们都是今儿去晚了的,没看见这帮流氓闹事。
官府给抓的干净,不打听也不知道是药皂摊子被砸了,索性都站在这儿看热闹。
本来想问的,但是民怕官是怕到骨子里了,他们也不敢多问,可有一个人牵头,旁人就都跟着出声了。
让人拿了椅子来,姜娇儿扶着老大爷的手,让他先坐下。
绿韵从旁边过来:“王妃,那咱们卖不卖?”
“卖。”姜娇儿声音有力:“现在卖,就在这儿卖,你去准备准备。”
她要让这帮人看着她卖。
不过片刻时间,药皂摊子就支了起来。
百姓们很快排好队,老大爷先买了药皂,乐颠颠走了。
那些排队的百姓,一个个翘首以盼。
“你们是不是有毛病?这药皂用完了,你们全得死!”那个瘸子扯着嗓子,使劲喊。
旁边衙役一点没留手,一棍子就抽在他身上:“瞎嚷嚷什么玩意儿。”
“就是,我们都用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身上烂。”
旁边百姓可不乐意了,一个个都瞪了过去。
他们可不认识这帮人,而且到底是哪个好,他们还不会分辨吗?
之前那些商人过来闹,闹得他们用不上便宜的香皂了。
如今王妃好不容易出了药皂,他们还过来闹。
什么挣不挣钱,正不正义的,他们管不着,他们就知道,王妃给他们又便宜又好用的东西了。
“你们都是蠢猪!全是蠢猪!琼州全是骗子!小偷!偷遂州的东西!!”
那瘸子越喊声音越大,就算被打得嗷嗷叫,他也不住声。
衙役们脸色都白了,毕竟姜娇儿就在这儿,他们一个个都悄悄看着姜娇儿脸色,手上也不停,恨不得直接给瘸子嘴堵上。
姜娇儿看着他,心里觉得不对劲儿,这人怎么这么努力摸黑琼州?要么是被洗脑了,要么琼州真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喊累了?”趁他喘息的功夫,姜娇儿站在他面前:“给他倒水,让他喝完之后继续喊,你们也可以喊。”
姜娇儿目光落在其余被抓的壮汉身上:“你们身上没有丝毫香味,显然是没用过琼州的药皂,唯一用过药皂的,应该就是你,不过你用的是遂州的。”
这会儿的人,天天劳作,身上味道都不好闻,再加上被困在这困了一下午,那一丝药皂的香气,混杂在里面格外明显。
“既然没用过,为什么就说琼州药皂不好?”姜娇儿问道。
瘸子连水都没喝,甩着脑袋喊:“琼州就是不好!你们的东西全都是偷来的!全都是!!”
姜娇儿眉头皱了皱,仔细观察着这个瘸子。
他一双眼睛发亮,可眼睛里面却是灰突突的,咬牙切齿的模样,显然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是过来求死的。
以这种行为,在衙门口求死,要么是被人逼迫,要么是有莫大的冤情。
不管哪个,在她琼州地界,她都要管。
“把他按那儿,给我打,打到他喊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