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笑意,真诚地说:“你的剑很美。”
作为一个剑客,她在放下剑时,自然随心就好。然而当拿起剑,便不该再为任何外物所扰。
太上忘情,虽有情,却不为感情所绊,只诚心于手上唯一的一件事。
她和西门吹雪还是不一样的。
她不是西门吹雪的牵挂,西门吹雪也不会成为她前进的阻碍。
只因为西门吹雪不是当初怀孕的孙秀青,哪怕没有非明,他也完全可以好好地活下去。而她也不是当初比剑的西门吹雪,她一开始就不是走极端无情道的人。
非明在这一刻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看向叶孤城,轻轻点头致意,“在下久闻叶城主大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旁人很难得见叶孤城笑,但在他认可的人面前,他委实算得上平易近人,“不如姑娘剑法高绝,敢问姑娘是?”
“峨眉派,非明。”她看着叶孤城略显茫然尴尬的眼神,轻笑着说,“也许城主没有听过,家师独孤一鹤,我曾经的名字,叫孙秀青。”
叶孤城眉目舒展,“三英四秀,独孤掌门的高徒我还是听过的。只是看姑娘如今的剑法,似乎并不属于峨眉派,是自创吗?”
非明看着自己的手,将剑缠回腰间,“在下的剑道是自己摸索……刚才那一剑,是看了西门吹雪的剑法,才有所悟。”
叶孤城这才了然。
随后他又看了看她身上明显是侍女的衣服,仿佛想起什么,顿了一顿,“姑娘这些日子一直在我身边,是想看看我的剑法吗?”
非明点头。
“如今既然见到了,姑娘不妨去换一件外衣。”他好心提醒,担心她被南王府的人误认成刺客,这样一个剑客,想来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非明忍不住笑了笑,“我经过好几天的训练才被派到城主这里,城主平日里凡事亲力亲为也就罢了,如今不打算让我有些用武之地吗?”
“姑娘说笑了。”
叶孤城明显更尴尬了,在他过往的人生里,遇见的女子大多温柔善良,即使有洒脱明快的江湖侠女,却也没有一个像非明这样,几乎不把自己当女人看的。
恭喜叶城主,你真相了。
非明说话仍然可以算得上温柔,“我并没有跟城主开玩笑,只是混进王府毕竟是让主人不虞。想必叶城主也懒得开口跟人解释,倒不如就让我在您这里多待几天。”她算了算日子,“再过几天,金九龄就要和我的朋友一起来了,到时候我在叶城主身边,吓一吓他们,也是很有意思的。”
叶孤城比孙秀青大了近十岁,对这种小姑娘实在没辙,只好答应了她。
不过他可不敢真的将非明当成侍女,每天早晨她给他端水的时候,他都僵硬的不行。他仿佛觉得能使出那样剑法的人都该和他和西门吹雪一样,绝不会来做这种事的。
其实非明只是高高在上太久了,久到叶孤城无法想象的时光。这样的日子过几天,那是乐趣。就像你突发奇想看上了人家的猫,去给它洗澡喂食一样,偶尔为之,反而还有一种欣慰的成就感。
叶孤城当然不能理解,每次洗脸看到非明在旁边,他总是相当别扭。只有在练剑的时候,非明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的剑,他才会觉得稍微好一点。
剑客总是喜欢别人认真欣赏,并且看懂自己的剑,这其中全无性别限制。
所以非明才觉得,西门吹雪当初目的同样不纯,偏偏感情没法掰扯的太清楚,连西门吹雪自己都分不明白。后来心虽然转真了,但初始印象真的很差。
可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非明还是选择了他。
也许不仅仅因为他在感情上的前科,或者就近原则——事实上,峨眉派喜欢她的男弟子一点也不少。
对于西门吹雪,她未尝不是一见便觉惊艳。只是这个可能性一直被她下意识抗拒,所以她才会在心里屡次想着让这家伙死在独孤一鹤手下最好。
不选择溯溪,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明白,溯溪对她没有任何爱情上的吸引力。
他们来往了那么久,非明从未对他有过这方面的心思,这一点哪怕他挑明了也一样。
非明不会委屈自己,更不可能因为感动而喜欢上一个人。
她总是说着一见钟情全看脸,忒肤浅,心里更倾向于日久生情和细水长流。可事实上,要是初次见面没有任何惊艳和好感,心里不起波澜,那之后再怎么相处也一样风平浪静,压根就没有以后了。
像花满楼和溯溪,非明心里一直觉得他们比西门吹雪好太多太多了。
可惜好感度一直在加,却全点在了友情上。
偏就只有那个家伙,生在了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