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下西洋,沿海的走私泛滥,近海成了海盗的天下。
朝廷稍微有点开海的声音,倭寇就来了。地方势力就是这么豪横!
用【利益】来看历史进程的时候,是不是很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呢?
贾琏的文章还只是浅浅的说几句,并没太深刻去展开,不然六千字都不够写一个序的。
即便如此,已经让阁臣们大为惊叹,觉得天雷在头上盘旋,随时要落下。
还好,作者跟我们是一伙的。
从承辉帝的角度看问题,贾琏这就是不疼不痒的说几句,这个国家啥情况,以京师首善之地为例子,出了京师往四周扩散,三十里外就是加倍的世界,六十里外再加一倍。
这么说吧,京师的冬天,每年冻死的人按一百个算,全国范围内,至少冻死一万人。这还是个保守的数字,那么饿死的呢?病死的呢?被人冤枉了逼死的呢?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看不到,不等于不存在。所以才有见一叶落而知秋至。
承辉帝是有雄心的,所以才会低头去看看,而不是简单的环顾四周。
想做事情就得有钱,没钱啥都做不了。于是,逻辑闭环了,谁给承辉帝搞钱,谁就是忠臣,谁就是自己人,反对承辉帝搞钱的,就是乱臣贼子。
贾琏微微一笑,那不是巧了么?搞钱,我在行啊。
我现在说的这些,你们愿意接受就算了,不接受我就做第二个和珅,哦,这个世界没和珅,那就做第一个贾琏吧。
还是那句话,一开始,我想做一个好人。
承辉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地俯首的孔照,其他阁臣都不说话,一炷香过半,承辉帝才开口:“平身吧,以后别这样,传出去会有人说爱卿逼宫的。”
孔照的内心怎么说呢?麻木了!你是皇帝,你大,你说啥就是啥。
【真不是我栈恋不去,实在是不能丢了这位子。整个家族,都指望我啊。】
颤巍巍的从地上起来之前,孔照说了一句:“臣有罪!谢陛下宽宥!”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
会试张榜的时候,从后往前报名次,殿试则反过来。
当皇帝由内阁簇拥着出现时,在太监一声【陛下驾到】的嗓音里,考生们垂首肃立。
贾琏有点困了,低头想打瞌睡,迷迷糊糊的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发生啥事也没听进去。
一直到有人捅了他腰眼一下,这才怒目相向,看清楚捅他的人是李清时,贾琏顿时清醒了,脱口问:“阁老有何见教?”
李清憋着笑,憋的太过难受,把脸扭开,肩膀猛抖。
如此庄严的场面,差点成了滑稽戏的现场。当事人贾琏依旧双眼迷茫,显得颇为愚蠢。
承辉帝都忍不住笑了笑:“贾卿这是累了,上前来吧。”
贾琏出列之后,才算明白过来,我这是中状元了?说好的第四名呢?
名次继续往后念,重新排列次序之后,贾琏站在了第一位。
怎么有种做梦的感觉呢?不对,这是被皇帝当刀用了。哎,原本的计划是老子瞎说一通大实话,然后被压制,混个三甲就是了。没曾想,皇帝的决心如此之大,需要通过这么一份试卷,向天下的官员发出一个信号,朕要改革。
结合之前的科举恢复太祖旧制以及推出的金融政策,看似是为了缓解国家的财政困难,实则是承辉帝在告诫群臣,卷子你们都看了,别逼着朕搞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
逻辑链理顺之后,贾琏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反倒是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你倒是搞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啊。哦,太难了是吧?我还真希望你来真的,别像雍正那样搞个变种。
这么说,下一步,皇帝大概是要把运河的地方制权收回朝廷咯?毕竟以前修运河,都是地方负责,枯水期清淤工程,都是地方官员直接发徭役。因此,地方没少设钞关。
钞关这个东西是明朝的产物,延续下来。(可以理解为,地方修十公里的路,五十公里的过路费。)今后朝廷出钱,派专员来负责运河,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漕运总督就是个沿河的镖局,只管治安,其他都不管。典型的权责不明。毕竟从理论上,漕运总督能管运河上发生的一切事情。实际山责任却非常的有限,主要不是漕粮船和运税银的船出问题就行。
贾琏只是随便想想,事情不是没发生么?国家工程的定义,还是要看皇帝的解释。
说实话,贾琏是真的希望皇帝在运河上做文章,至少要把权责分清楚。
李冬和林平都进了二甲,运气好能考个庶吉士,在翰林院坐三年外放六品官,按部就班的往上走,只要朝中有人,三年一升迁不是问题。差不多四十岁,就能混个侍郎了。
真正的是前程远大,至于贾琏,当然是直接进翰林院,混个三年,有追求就出去干一个六品外官,没追求就继续留在京师各部当一个混子。
如果从心的话,贾琏大概是想当混子的。不过眼下的格局,贾琏的混子大概是当不成了。
贾琏的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如同一个木偶,急的裘世安亲自上前,提醒他下一步该如何,磕头谢恩等等,完成了流程之后,贾琏才算慢慢的恢复了清醒。
一直到孔照主动上前说话:“恭喜状元郎!”
彻底清醒的贾琏表情平静的抱手行礼:“谢过首辅大人!”
孔照的表情瞬间扭曲了,内心在狂吼【坐师啊,你懂不懂规矩?】
好在这时候,榜眼主动上前说话:“赣州冯源,见过恩相!”
贾琏识趣的让开,接着是探花上前:“福州林慎,见过恩相。”
所谓恩相,此刻是坐师称呼的变种。恩者,恩师也,相者,首辅也。
你看,读书人总是能找到合适的称呼。
会元太仓沈明心呢?哦,是二甲第一,排第四了。这算不算是首辅大人为理学一脉扳回一局呢?大概算吧?毕竟承辉帝只是点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状元。
虽然是状元,但我并不快乐!
贾琏生出一种伊人独憔悴的感慨!
状元,并不是我想要的!
脸上看不到任何笑容的贾琏,在众人的眼里就是装A-C之间。
不论怎么不服气,榜眼谢过坐师后,也要过来拜见贾琏。
“笑的那么勉强就别笑咯。”贾琏的声音不大,但却很刺耳。
冯源很配合的板着脸:“见过状元公!”
贾琏倒是笑眯眯的抱手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