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裴熙宁发号施令,陆薇薇已经冲出去了,也不见她手上拿什么兵器,却是一打一个准儿,几个庄户捂着膝盖痛得东倒西歪,别说去搬救兵,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高二傻眼。
再一瞧,陆薇薇竟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他直接吓软了腿。
一直没说话的裴熙宁这时抬手,点了个婆子:“去把门关上。”
生产完骨头缝儿都是开着的,对风最是敏感,她怕自己受凉,毕竟连月子都没坐就得出来收拾下人,这都是陆云朗待她的好,她一辈子也不会忘。
那婆子颤巍巍起身关了门,忙不迭又到地上跪好。
裴熙宁眼看高二也没其他伎俩,终于开始与他清算。
“高管事知道的可真不少,你不是侯府的人,只是一个佃户头目,却张口就说什么官眷内宅、主母清白,可知,要担什么罪名?”
高二真是没想到裴熙宁会带个女打手来,他不会武功,此刻气势全无,默默不语。
眼下,只好先稳住裴氏,再找机会跟表妹求援。
他噗通一声也跪在地上:“大娘子饶命!大娘子容禀!这话都是外面人说的,小人一时气愤,这才口无遮拦!”
“气愤?为谁而气?”
高二眼珠子乱转,胡说八道。
“当然是侯爷!小人差事是侯爷亲派,家人生计有着落,心里感激,所以才对侯爷忠心不二,一听人说闲话,便想主子受了委屈,心里不舒坦。”
“嗯,那你确实是个忠心的。”
裴熙宁像是真的信了他的说辞,转头看向丁管事:“方才想让我替你做什么主?”
丁管事立刻道:“就是高二这厮泼皮无赖破落户!什么鸟人也来抢爷爷的差事!还把爷爷关起来不给饭吃,你那勾人儿的小姑奶奶,肚里揣着挺着进的侯府,贱胚子还给自己镶金边儿,你哪来的面皮管侯爷叫妹婿?我可替你祖宗十八代啐一口!一家子不知廉耻的东西!”
锦屏赶紧吼了声“住口!”
这老丈脾气火爆,说起话来不管不顾,大娘子和大姑娘都在呢,污了贵人耳朵!
陆薇薇听得面红耳赤,裴熙宁也听懂了。
高二仗着李连翘的关系,把丁管事关起来,不给饭吃,这才得了差事,跟她预料的分毫不差。
高二快速往前爬了几步,“大娘子!大娘子莫要听信他的话啊!小人这差事确实是侯爷给的,不信,您可以请侯爷来对峙!”
“请侯爷来对峙?”裴熙宁低头看他:“你当自己是什么人?”
高二心说,他是我妹婿!我是他大舅哥!可他到底没敢开口。
裴熙宁喝完最后一口茶,今日着实有些乏了。
“这庄子乃是我陪嫁的庄子,怎么就轮到你个妾室的表哥来管?这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断不会拿主母的陪嫁去填补妾室。还说什么侯爷给了你差事,不若,我真把侯爷请来问问?看看到底是不是他纵着你污了侯府的名声!”
她一顿:“侯爷可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高二一激灵!这庄子竟是主母陪嫁?表妹让他来的时候可没说啊!小妾私自接管了主母的庄子……若传扬出去,侯府可就没脸了!
到时候侯府颜面扫地,他那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妹婿”,肯定第一个就拿他开刀!
他那表妹多半只拿他当个球耍,连那么重要的事都不说,若东窗事发,他也只有被拉出来背黑锅的份!
现在还想活命,只能求裴氏了。
“大娘子!大娘子救命!”
他指着站在一边的母子俩,献宝似的,声音都发着颤。
“这、这对母子,乃是那鲁大郎的妻儿,大娘子只需拿了她们到侯府,便可洗清冤屈!”
那对母子一听又要被拿到侯府,登时跪在地上求饶。
“大娘子饶命啊!我也不知鲁郎犯了什么错,把我们娘两个关在这好些日子,不让见他,若不是有丁管事照顾,只怕我们早就饿死了,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裴熙宁没见过鲁大郎的妻儿,但她也不忍心再让无辜的二人受苦。
她招手让那母子上前来,撸下手腕一只玉镯。
“非是我关的鲁大哥,实在家中不堪之事,连累了他。这镯还值些银子,权当我送你们的新婚贺礼,你也需拿个物件给我,我好去救他,让你们一家团聚。”
那妇人脸上呆愣,眼泪夺眶而出,膝盖一软便跪倒磕头。
“恩人!”
她将儿子的银锁取下递给裴熙宁。
“鲁郎见了这个,自然知晓我们母子平安,恩人,若我们能一家团聚,定给您立个红纸牌儿,旦夕一炷香,日日拜着!”
裴熙宁微微颔首。
待她们母子走后,恢复丁管事的差事,又给他体恤银子,再把那高二绑了丢进柴房,任凭丁管事出气。
至于几个知道了内情的庄户和婆子,丁管事为保住差事,也会处理的妥帖,自然不用裴熙宁操心。
主仆四人坐马车返回侯府。
路上,陆玄玄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又完美错过吃瓜,气的哼哼唧唧。
可车里落针可闻,气氛不太对,她抬眼一看自己大姐姐,懂了。
书里大姐姐跟渣爹最亲近,听闻娘被如此对待,她只怕是全家最难受的一个。
一路颠簸,再加上未出月子频繁挪动,裴熙宁捂着肚子脸色惨白,谁家刚生产的妇人会这般劳累,亏她还是富贵人家的主母。
但为了孩子们的将来,就算再难过的关,她也要咬牙挺过去。
陆薇薇担心母亲,一直扶着她,听着裴熙宁隐忍的呼吸,她眼眶红了。
“我回去便向父亲问个明白!”
陆玄玄哎呀一声。
【姐姐你可别冲动,渣爹什么成分,你早晚也要见识到的,现在去质问,只会打乱娘亲的计划。】
陆薇薇不做声了,心窝子被人攥紧一样的难受!
裴熙宁拍拍她的手背,扯开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