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麟陷入两难。
不去历练就会失去日后登阁拜相的机会,他可能一辈子只做到四品官儿,要让爹爹和外祖父失望了。
他们将他当作接班人一样培养,到头来……哎……
萧玉桢看出他神色为难,也知道他是个胸中有抱负的儿郎,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他,强忍着委屈道。
“本公主不是允了叫你去吗?你只管收拾行李,不用想其他。”
她越是这样,陆应麟心里越是愧疚。
二人离了贺府回家,马车上双双沉默,陆应麟思索半响,还是先开口道。
“玉桢,你可知,我若是去,少则年,多则十来年……”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萧玉桢柳眉一蹙朝他看来。
“什么意思?”
陆应麟有些不敢看她,别过脸去。
“我娶你是想给你自由,我这一走,你算是要被我连累,蹉跎在我家后宅,女子大好年华本就短暂,我……我不想你如此。”
她忽地笑了。
“你怎么忽然有人味儿了?”
他也被她这话逗笑。
“难道我以前不是人吗?”
四目相对,萧玉桢却鼻子一酸,赶忙低头怕他看出端倪。
“你放心去吧,我……我才没那么傻为你蹉跎呢,我只是还没寻到好看的面首。”
陆应麟才不信。
“你会找面首?那我还会纳妾呢。”
话一出口觉得不对劲,他原本是想说,她找面首跟他纳妾一样不可能。
萧玉桢却听进去了。
“那正好啊,谁也别耽误谁。”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陆应麟不知道,萧玉桢听了他那话后已经打定主意,三年也好,十年也罢,她就等着他回来。
一晃到了要出发的日子,裴熙宁和贺暄提前摆了送别宴,一大家子坐到一起吃饭,席面上萧玉桢同往常没什么区别,大家却都知道,最难熬的就是她了。
皇后娘娘派了内官来暗示,若陆应麟不愿去历练,愿意陪着公主,可以给他加官进爵,但他又怎么会是靠着裙带的人?
他可是陆家、贺家、裴家共同培养的未来接班人,一旦受了皇后的恩情,便失了风骨,往后再也抬不起头。
他要靠自己的真才实学,在下放时候做出些名堂来,日后登阁拜相,做真正的权臣谋士,为大虞效力!
临行前一晚,萧玉桢独自待在房中,成婚这么久他们都是分开住的,左右这里是陆应麟自己的府邸,不受人管束,女使婆子也多是宫里带过来的,不会到处乱说。
她早就习惯,但今夜有些不同,她的心上人、名义上的夫君,明日就要走了,一去多年。
她躺在榻上,漆黑的房里没有一盏烛火,如同她的心一样,孤独凄凉一片。
明知道往后是什么鬼日子,她却仍旧不愿放手。
当初状元郎游街时惊鸿一瞥,到现在想起来也止不住心动。
萧玉桢合眼,脑中都是陆应麟,她睡不着了。
门忽然打开,一个倾长身影走进来,陆应麟只穿着里衣,在门口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冷冷清清。
他脸上少见的有些愁容,杵在门口,屋内没有烛光,他不敢往里面走,怕唐突萧玉桢。
“玉桢……你睡了?”
萧玉桢腾地从榻上起身,没想到他会来。
“没有,我嫌烛火太亮,没点,你……你有事吗?你进来说。”
她一手撩起纱帐,一手整理凌乱的发丝,怕他看见她不端庄的模样。
等陆应麟走的近了,她却像没事儿人似的。
“你怎么来了?”
借着月光,有些看不清她的脸,可眼见她也只穿了里衣,又见被子凌乱,估摸着是打搅到她了,陆应麟坐在床榻边上。
“是我唐突了……”
他就是想在她身边待一会。
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何时再回来,最对不起就是她,虽说是假夫妻,可他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与她成婚原本只是帮她,也不知是因为日子久了,习惯她在身边,还是为着别的什么,他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心里有些不舍。
天人交战半个多时辰,最后决定过来找她,可是见到人了却不知说什么。
一个坐在里面抱着腿看被子上的刺绣,一个坐在床边搓手看着地板发呆。
忽地又同时开口。
“你……”
“我……”
“你先说……”
“不用,你先说吧……”
又是一阵沉默。
陆应麟回头看她,平时发髻总是梳的整齐,这会散下三千青丝,多了几分妩媚。
他摇摇头,妩媚不好,他不该这样想,萧玉桢在他心里是圣洁高贵的。
萧玉桢看他摇头,以为是自己头发乱了,一手将所有头发撩到一边,又顺了顺。
忽地发现,陆应麟看她的眼神有些痴。
这顺头发的模样比方才还要妩媚,陆应麟直看的挪不开眼睛。
萧玉桢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你东西收好了吗?原本是该我来收的,可是……也不知道该带什么东西,我怕把家都搬了去叫人笑话,我……”
后面的话被堵在嘴边,因为她的下巴磕在了陆应麟的锁骨上。
耳边传来他轻轻低唤。
“玉桢。”
他没控制住自己,还是将人抱在怀里了。
萧玉桢一阵天旋地转,情不自禁环住他的脖子,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今晚他们能圆房,她是不是就抓住陆应麟的心了?他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想着她念着她,每日梦中都唤她的名字!
左右已经成婚了,这也不算什么越界之事,何况她那么喜欢他!
这样想着,她松开他的脖颈,一双美目描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