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血色弥漫,而武南台也暗潮汹涌。
天光大亮,天色阴沉沉的,压抑至极。
秦隐渊坐起身来,一张清隽白皙的脸上神色憔悴,唇色发白,独独那双凤眼炯炯有神,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辛幽,眸底闪过戾气。
“谁让你去请公主的,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快死了,开始阳奉阴违?”
辛幽心头震骇,急忙解释,“主子!属下不敢!属下永远不会背弃主子,昨日是属下自作主张,觉得您吐血伤重,怕您有个闪失,所以才请鸣凰公主过来看看!”
“属下什么都没说,鸣凰公主什么都不知道。”
主子就是被南晚烟影响太深,都失去判断了。
他的命何其重要,南晚烟看见他的狼狈能算什么大事。
秦隐渊心尖的痛感弱化许多,比昨晚多了一些精神气。
他的眼神冷漠无温,“下去领罚。”
“谢过主子。”辛幽起身,离开。
秦隐渊闭了闭眼,烦不胜扰。
像他这种人就当不了什么好人。
他天生坏种,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虎,把最爱的吃进嘴里便是了,凭什么要管口粮乐不乐意。
今日议和谈妥后,口粮就要回家了,跟着她最爱的男人一起走,他第一次为她做个好人,除了得到一身病,生不如死外,几乎没有任何用处,他最想要的——她的真心,也没有得到半分。
秦隐渊扯唇,弧度阴暗。
看来,好人的路还是不适合他。
今日议和,整个行宫的气氛都十分严肃。
一大早秦啸的人就来请顾墨寒去一趟秦啸的别苑,顾墨寒虽是西野皇帝,可也毕竟当了几个月的天胜皇子,皇帝最宠最喜欢的儿子,今日议和大局落定,他就得离开。
南晚烟猜秦啸大概是想与他父子话别。
“好聚好散,尽快回到西野才是正事。”
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母妃多崩溃,顾墨寒心情多复杂她都清楚,可事已至此,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无力回天,自然要专注于当下,赶紧停火,让百姓过上正常的生活。
“嗯,我知道,”顾墨寒搂着她的细腰,眉眼冷冽,清俊而冷漠逼人,“只是不知为何,总感觉过于顺利,令人不安。”
南晚烟帮他理了理衣襟,闻言抬头看他,她昨晚就有这种心慌感,可目前没出什么岔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顾墨寒低头,吻了一下怀里的女人,好一会才松开,“晚烟,我很快回来。”
南晚烟是重要人质,一般人不会对她如何的,昨晚过后外面多了那么多侍卫护着,她颔首,“快去吧。”
顾墨寒松开她的手,迈步出了房门,冷斜了眼在外等着他的太监,太监赶忙引路道:“殿下,请。”
他们刚走不久,也有人来请南晚烟去秦隐渊的别苑。
侍卫出示令牌,道:“议和马上要开始,公主请移步。”
南晚烟微微拧眉,“本公主不参加议和,移步去崇凛王那做什么?”
侍卫道:“这是王爷的命令,公主莫要为难属下。”
程书远做事一向古怪,要么是昨晚上关于闻人煜的事情他有话要说,要么是他身体又不好了,需要她去诊治。
南晚烟没理由不跟他走。
侍卫领路,也的确是去往秦隐渊的别苑,不过半道上她就瞧见秦隐渊了,他一身青色衣袍,瞧着像不谙世事的矜贵公子,蹲下身正跟一个瞧着六七岁的小孩说着什么。
“崇凛王不就在这么,过去看看吧。”
侍卫眼底掠过一丝冷光,拧眉跟上。
而南晚烟走前一看,竟然瞧见秦隐渊在给小孩在处理擦伤,甚是讶异。
除了程书远故意表现出来的善良,她很少见他对别人这么好。
小孩似是不知道他是谁,龇牙咧嘴的冲他笑,“谢谢哥哥,你人真好。”
爹爹不让他来后院,说后院都是身份尊贵的人物,不可冒犯,他实在是好奇忍不住跑来看看,没想到摔了个大跟头,摔在了这位哥哥面前。
可这位哥哥一点也不生气,还帮他包扎呢!
秦隐渊眉梢微挑,勾唇,“好了,出去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小孩点头如捣蒜,赶忙站起来跑了。
南晚烟看了看那小孩,“是衙门大人的孩子吧,没想到崇凛王会有这闲心帮他处理伤口。”
她甚至感觉到了一丝怜惜,很不像程书远的做派啊。
秦隐渊眸色微动,起身走向南晚烟,她依旧一袭红裙,美艳动人。
他唇角挑笑,玩味十足,“公主是觉得我杀人如麻,不可能这么善心是吧?”
难道不是么。
她就没见程书远做过什么好事,利益至上,杀人如麻。
南晚烟没吭声,秦隐渊也没解释,他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今日权当他善心大发了。
他扫了一眼她身旁的侍卫,“公主不在别苑呆着,这是去哪?”
南晚烟瞳眸微震,立即反应过来身后的侍卫有问题,赶忙跑向秦隐渊,“程书远,他是刺客!”
话音落下,身后的侍卫就立即拔刀刺向南晚烟,可连她的裙角都没挨着,就被秦隐渊反手断了手腕,在侍卫的惨叫中一把掐住了脖子,直接拧断。
南晚烟就趁这几步的空隙也拿出了毒粉,转身要甩向侍卫时,侍卫已然双膝跪下,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断了气息。
秦隐渊看向南晚烟,“怎么回事?”
南晚烟从侍卫的腰间摸出令牌,“他拿着这个进来的,经过了外边侍卫的查验,说我要移步去你的别苑。”
秦隐渊接过令牌,手指摩挲了下,周身气势森寒冷戾。
“不是假的。”
刺客竟然混入了皇家侍卫里,按理来说绝不可能,除非刺客无声无息杀了一支队伍,且全部处理了尸体,全部替换了身份,还能不被人觉察,否则——便说明这皇家侍卫本身就是刺客!
能号动皇家侍卫的幕后主使,只怕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