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耳膜要被刺穿似的。
日暮时分,大雨将歇。
一辆越野车缓缓停在苍溪大剧院门口。
车门被打开,先映入眼帘的是黑漆漆的伞面,紧接着的便是男人那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
也是黑的。
浑身都是黑的,严以文心里打鼓。
自己该不会是不小心惹上什么□□了吧?
他躲在树过后来回扫视着车身和车牌,反复核对无误后才敢上前,磕磕巴巴的打招呼。
“您、您是要租店面的那位吗?画家?”
“是。”男人冷冰冰的声音从伞下传来。
严以文只觉得天灵盖都被寒意侵袭了,一时间分不清是真冷还是心理作用。
要不是他家老母亲心急想把铺面租出去。
他还真是不想干这累人的活,前几天来的都是些五大三粗带纹身的壮汉,今儿又来了个“黑衣人”。
钱难赚屎难吃!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黑衣人”并没有提出过多要求,也并未挑三拣四,随便看了几眼就说要签合同。
严以文心里头更不安定了,天上真能免费掉馅饼?
“我们这个小镇上平时都没啥人的,剧院这块儿也就偶尔有演出的时候人多些,您确定要租在这儿开店呐?”
男人背对着他,目光直直落在正对面的苍溪大剧院,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严以文的话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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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连绵,下了好几日才停下。
但气温却是越来越低,提醒着所有人,冬天真的来了。
清早。
姜酌被接二连三的电话轰炸吵醒,起身的时候差点跌倒,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在状态。
电话是剧团杨叔打来的。
说是临时收到文旅的通知要排一出新剧,必须要全员到场。
姜酌看着体温计上显示的36.3度。
正常的。
既然没生病也不好拒绝,她应下,快速洗漱完随手拿了件大衣套上便匆匆出门。
剧院排练厅内。
早早赶来的演员们正聚在一块儿八卦。
被围在中心的,自然是以“消息王”著称的严以文。
“所以这个‘黑衣人’最后到底是租了没租啊?”有人问道。
其余人附和,催着他赶紧回答。
严以文扬着脑袋,颇为得意的模样,“也不看是谁去谈的生意,我诶,我严以文出手一个顶十个!”
他指着催着最急的女孩说:“这几天上班你没看着对面那施工队啊?没租出去谁装修啊。”
女孩扁了扁嘴,随即又问:“在这种地方开画室,搞不懂。但画家……是不是长得很帅?”
“……”严以文不说话。
见状,许愿嗤笑一声,故意打趣:“反正肯定比严师兄帅!”
“嘶!许愿!你——”严以文故作发怒。
许愿根本不怕。
余光瞥见,姜酌从门口进来,她这才没继续跟严以文较劲。
小跑过去挽住对方的胳膊,疑惑道:“你脸色不太好啊,没生病吧?”
姜酌摇头:“量过体温,没事。”
“看起来不像没事……”许愿喃喃自语,声音早被那头拿着话筒的编导给盖过去。
编导说了许多话,概括来讲就是:
自从当时姜酌那视频在网上走红之后,大众对苍溪剧团的关注度逐步提升。
为了能让热度持续以及配合文旅工作。
剧团决定要出个全新剧目,连同之前的旧剧目一块轮流演出。
嘈杂声中,姜酌的袖子被扯了两下。
许愿凑过来,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两出剧用不同主角,你有什么想法吗?演新剧还是老剧?”
姜酌脑袋有点晕,只说了句听安排。
后来许愿再说的那些话,她零零碎碎的只听进去什么“B角”之类的。
开了一天的会,到了天黑才放人。
姜酌跟许愿分开,迷迷糊糊上了公交车,迷迷糊糊到了家,接着迷迷糊糊瘫倒在床上。
太累了。
先休息一下吧。
就躺十分钟,躺会儿就起来洗澡。
眼皮像是灌了铅一般,闭上后似乎再难睁开,整个人如同忽然间掉进海里。
随着重力往下。
慢慢地被海水包裹住整个身体……
下沉。
不断地下沉。
在即将掉进漆黑深渊的瞬间——
连续不断急促的敲击声如同尖利的钩子,刺破皮肤,穿透身体,像是破釜沉舟似的将人从不见底的海水中拯救。
姜酌艰难睁开眼。
跟随着本能,循着声源来到门口,甚至都忘了看看是谁在敲门。
在门外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时,门已经被打开。
对视的那一刻,
裴岭整个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