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晏脸色稍变,“灼灼的志向是自由平等,不屑于后宅里边的内斗,她未必肯来见你,你何必自寻烦恼,她洒脱恣意,进门之后,你也会喜欢她的,什么掌家之权,托付中馈,你所向往的东西她是不屑的。”
他顿了顿,口吻冰凉,“陛下下旨所封的诰命夫人,和你太平侯府正房娘子的身份,是一样的,平起平坐。”
听着裴行晏这番话,莫初歌内心一阵嘲讽,淡淡地反驳,“侯爷言下之意,是指我贪恋侯府的权力?你以为这家便是那么好当的么?
祖母生病,需要名贵药材吊着,还有这一大家子的人吃喝拉撒,样样需要银子打点,若非我那十船的嫁妆,仅凭着朝廷那点俸禄,能维持到至今么?”
裴行晏又被莫初歌逼问的无言以对,垂着眼睑,脸色阴郁,“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只是和你说一声,你倒是好,拿那些大道理来堵我。”
莫初歌神情肃然,“侯爷既说我还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掌中馈,若是林姑娘言语有失,冒犯了我,我身为主母,难不成还要和她锱铢必较?况且陛下未曾颁布册封诰命圣旨,我不管她追求自由,在我这里便得守规矩。”
裴行晏冷冽的目光扫向莫初歌,很显然是失去所有的耐心,“话我已经说过,不管你同不同意,灼灼必须进门。”
言毕,他拂袖离去,头也不回。
莫初歌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胃里一阵膈应,他驻守边疆的时候,和她书信往来。
信中提起儿女情长,她又觉得裴行晏铁血柔情。
这样的日子总归是有盼头的。
他为何在书信上不是这个态度?
是觉得她莫初歌还有利用的价值,只把她当成侯府的管家。
既然如此,她也该好好享受一下侯府主母的荣光。
只求荣华富贵,不求其他。
天色很晚,莫初歌由着贴身侍女琼脂卸下头上的簪子钗环。
她走到黄花梨罗汉床前坐下。
琼脂放下床幔,“恕奴婢多嘴,这侯爷是一点看不出大娘子三年的付出,即便邀请封诰命夫人,也应该是大娘子,也轮不到外面的狐媚子。”
“你也未必是多嘴,我和他连夫妻之实都没有,又何来的感情可言?”莫初歌挺直腰板,坐在床榻上。
“琼脂,你是否觉得我适才不该和侯爷顶嘴,他是家里的主君,我应该顺着他,可我不甘心独自吞下这碗夹生的饭。”
琼脂拿来晒干的艾草,用火折子点燃,熏着屋里的蚊子。
“是人都有情绪,会怒会痛,这三年是大娘子独自一人撑起整个侯府,要说你做的不够好,奴婢都觉得委屈。”
莫初歌环顾这屋子里的一紧一物,只是感伤一句,也并未将裴行晏和林灼灼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过就是添一房妾室而已,有何大惊小怪的。
若是能和平相处那是最好,可若是不能。
她莫初歌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有的是耐心和功夫和林灼灼打擂台。
翌日一早。
莫初歌早早起来,梳洗一番过后。
便前往慈安院,给婆母请安。
穿过扇形门楼,丫鬟们打起孔雀石的珠帘。
莫初歌缓步走上前,对着上方身穿一袭深紫色琵琶襟衣裳,四十出头的女人,行了一礼。
正是裴行晏的亲生母亲吴氏。
裴行晏一路护送三皇子登基称帝,如今作为当朝新贵,一时之间,当属裴家最炙手可热。
吴氏脸色一日比一日好,此刻笑盈盈的看着莫初歌,“你来了,快坐下来吧。”
莫初歌理了理宽大的衣袖,刚想坐下,门外便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她侧目望去,来人正是裴行晏的二婶婶白氏,此人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藏不住心事。
“大嫂,你是不知道,这个林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京城中的人都在夸赞。”
吴氏笑容淡薄,“我听晏哥儿说了,此女思想超前,想来是有过人之处,不然怎会入得我儿子的眼。”
莫初歌闻言心中陡然一冷,握紧手指,不动声色,“听二婶婶此言,似是见过林姑娘?”
白氏自诩清高,一直都看不起莫初歌出生于商户,奈何之前还要靠着,裴家长房的儿媳妇莫初歌的接济。
不得不对莫初歌毕恭毕敬,而如今的裴家那可是权贵之家。
再也不用看小小商人之女的脸色。
只不过就是一个烧官窑的,看把莫初歌能耐的。
“方才我在街上,还看着晏哥儿和林姑娘有说有笑的聊着呢,初歌,不是婶婶多嘴,咱们勋爵人家,侯府高门,有几房妾室才有脸面,若是为此和你家官人起龃龉,那难过的还是你。”
莫初歌心下讽刺。
这侯府的人变脸速度可真快,现在富贵,都来纷纷指责她,看不起她的身份。
就权当之前的付出喂了狗吧,终究是她把人性看得太简单。
这几日婆母对她也不似往日亲切。
这还是要逼着她主动让出侯府主母,她是商人之女,没有资格做当朝权贵的嫡妻。
虽并未言之于口,可莫初歌看着他们异样的眼神。
就已经猜出来,是这个意思,日久见人心,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莫初歌捧过手边的茶盏,不紧不慢地啜饮了一口茶,看着上座坐着雍容典雅的女人,“母亲也同意林姑娘进门?”
吴氏取过腰间手帕,捂嘴轻轻咳了咳,神色很是为难,“不过就是一房妾室罢了,你又何须疾言厉色呢,你二婶婶所说的不无道理,听闻晏哥儿昨晚去你房中还闹得不愉快,想来是为此事吧。”
莫初歌放下手里的茶盏,换了舒服的坐姿,“我若为此闹不愉快的话,那母亲也太小看我,我是裴家的儿媳,自然事事以裴家为主,为林姑娘请封诰命夫人,就是侯爷行事不稳重。”
“诰命夫人来为裴家做妾,母亲不觉得太过于招摇?还是你们希望我这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