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初歌隐忍着内心的痛,目光朦胧地望着裴老夫人,“祖母,昨日偶听家中变故,双亲被叛军所杀,纷纷陨命,我想回去吊唁,可主君和林姑娘的婚事在即,我怕耽误喜事,岂是我这个做主母的罪过……”
“你说什么?”裴老夫人先是不可置信,眼中顿时闪烁出一丝泪光,“那为何昨天不回去?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这些,那姓林的不过就是一个妾室,勾栏惑主的东西!”
莫初歌低着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臂上。
灼烧着她的皮肤,带着一丝凛冽的警醒。
她态度诚恳,“我既然嫁到裴家,所有的欢喜与共都要随着婆家的荣辱。”
莫初歌的声音咬得极重,夹杂着细微的嘲讽和委屈,“那被砍死的是我的亲生父母,主君和林姑娘的婚宴我吃不起!”
裴行晏的脸色铁青,但最终也不曾发作。
裴老夫人于心不忍,“你回去吧。”
她侧目看着裴行晏,苍老的语调充斥着威严,“先别论司天监所说的话,可家里有白事,再去办喜事,的确有所冲撞,你去和陛下说明,婚期往后延一延。”
裴行晏不依道,“您还是相信司天监的无稽之谈,我会去请宫里的太医过来为祖母诊脉,还请您理解我这三年镇守边疆的不易,若非灼灼不离不弃的陪伴,我真的不知如何走过来。”
裴老夫人不想争辩太多,“你是家中的主君,想娶谁,和掌管后宅的主母说便是,我这把老骨头了,只想耳根子清静一些,日子是你们两个夫妻的事情,无论好与坏,要看的是夫妻两个人。”
“行了,我累了都先出去吧。”
莫初歌欠了欠身,转过身,拭去眼角朦胧的泪光。
裴行晏压榨她?不让她回去吊唁。
那她也不会让林灼灼轻轻松松地进裴家的大门。
回到自己的住处,莫初歌开始收拾东西。
琼脂担心莫初歌,赶紧扶了她坐下,“大娘子,还是奴婢来收拾吧,我真佩服大娘子,一出手便将她困住,若是以后进门的话,老夫人身体有个闪失,二房和三房还不乌眼鸡似的盯着她。”
莫初歌嘴角扯出一丝冷然的弧度。
她要么任由这对豺狼虎豹欺负自己,要么把事情给做绝。
“主君呢?”
琼脂看着莫初歌的脸色,“急匆匆地出去了。”
莫初歌心知肚明。
裴行晏肯定去找林灼灼了。
她现在顾不了其他,想尽快回去,送自己的父母最后一程。
外头突然起风,吹拂蓝清阁前梨花翩翩而落,坠入泥土中。
锋利的剑鞘从地上一闪而过,带起的疾风树梢上的叶子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傅云观刚刚练完一套剑法,听着陆尹骁让自己汇报莫初歌的情况。
他薄唇微勾,脸色冷淡,“她还真是有办法让自己脱困,不错,那我便再协助她一次。”
傅云观快步走进屋内,“更衣,即刻进宫。”
看着他嘴角泛起的笑意,陆尹骁有种恍然大悟的清明,试探性地问,“感情殿下是在意莫娘子?”
“再多嘴的话,问自己不该问的,下去领二十大板。”傅云观声音冷淡。
陆尹骁连忙解释,“别呀殿下,属下以后绝不过问。”
傅云观拿着提前写好的奏折,进宫面圣。
他刚走上大殿的台阶,太平侯府的马车便停在台阶下面。
裴行晏下了马车,径直走进殿内,直接忽略傅云观。
是那么的桀骜不驯。
傅云观双眸冰冷的注视的那一抹背影,面无表情,走入殿中。
“陛下,徽州朔州盐州等地,叛军流窜,更甚者有人被当街砍死,请陛下及时肃清叛军余孽,还郡县一个安定。”
傅云观态度不卑不亢,字字铿锵有力,大殿之中,回荡着他的声音。
他将手里的奏折呈上去,傅致远拿过看了两眼,赫然一掌拍在书案上。
傅云观和裴行晏一同跪下,口中道,“陛下息怒。”
傅致远声音沉重,“父皇晚年,朝政就是一盘散沙,朕登基后百废待兴,腾不出手来处理长安以外的事情,难得六弟如此体察民情,朕也甚是欣慰。”
“陛下谬赞了。”傅云观的视线微微一斜,睥睨着裴行晏,低沉的声音含着深沉的冰冷,“江南莫家和裴家可是姻亲,本王听闻,莫氏夫妇当街被杀,死状惨烈,而太平侯府却是张灯结彩,将妻子困在家里,还不许其回家吊唁。”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骤然安静。
不等裴行晏开口,头顶上方传来天子严厉的声音,“裴侯,可有此事?”
裴行晏缓缓抬头,看着上方脸色阴沉的皇帝,手指不停敲着桌面,似在警告他,想好了再回答。
毕竟晋王已经开始拿他下手。
思绪流转,裴行晏佯装不知情,“臣不知,昨日臣见夫人神色恍恍惚惚,以为她身体不适,便嘱咐她好生休息,既然发生了此事。”
傅云观暗暗冷笑。
裴行晏还真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虚伪至极。
原来莫初歌过得并不幸福,她究竟不知承受了多少的委屈?
傅云观看似风起云涌的话语,其实透露着胁迫的意味,“想来太平侯也是不知情的,如此不肖之徒,连内宅的事情都处理不好,你又能如何协助好陛下,立于朝堂之上。”
傅云观如此针对裴行晏,其实是和傅致远叫板。
“不知者不畏,晋王此话严重了,死者为大,纳妾的事情,还是暂缓吧,免得人云亦云,于你的名声也不好听。”
裴行晏眼底的不服气和桀骜一闪而过,“臣尊陛下旨意。”
傅云观冷冽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陛下,臣要离开长安几日,前往徽州见故人,便告辞了。”
他走出大殿,看着裴行晏从殿内走出,笑容别有深意。
裴行晏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