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听裴老夫人此言,也不觉含着一丝忧愁,视线落在莫初歌的身上,“安顿后宅,御下有度,是你身为候府主母的职责,至于如何平息拈酸吃醋,还给后宅安宁,那要看初歌的了。”
吴氏敲打的语气传入莫初歌的耳中。
她只觉心中一阵冰冷。
裴家这一大家子,从未拿她当成一家人,她死而复生回到裴家,可有人问她这两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莫初歌眼皮也不抬,诺诺点头,“母亲教训的是。”
这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吴氏轻轻叹气,搀扶着裴老夫人的手,两人离去。
七月正是最热的时节,远处传来蛙鸣声声。
莫初歌摇曳手里的团扇,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房中。
视线落在黄花梨木大案上,她伸手拿过嫁妆单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琼脂,你统计一下,咱们手里还有多少银子,以后裴府所有的开销,我都不管了,裴家的人,也别想从我账上拿走一分钱。”
琼脂伸手接过莫初歌递过来的一卷嫁妆清单,眼中闪过欣喜之色,“奴婢还怕大娘子因此心软,如今做得对,是该让那些人知道,大娘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莫初歌坐下,脸色平静,口吻带着细微的清冷,“人心经不起推敲,我亦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那便先紧着自己,想开了,何必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却费心思。”
琼脂闻言会心一笑,和莫初歌一起,核对库房里面的银子。
两人粗略的算了一下,大概还有十万两白银。
她用自己的嫁妆填补了整个破落侯府,置办衣食寝居的物品,流水式的银子发出去就不算了。
还好,如今手里还有钱,库房的钥匙,也在她这里。
既然他们不仁,那也别怪她不义,无论做得再好,她就只是一个烧破官窑的,无法和那些官宦之女相比。
莫初歌调整思绪,将手里的狼毫笔放在砚台上,拿过团扇,往后一仰,继续扇着风。
琼脂想起一件事情,沉吟地道,“朝廷的税收要下来了,往年都是大娘子交税。”
“今年我不交,等时日一到,自有官员去找裴行晏,我瞎操什么心,我也实属累,替我洗漱吧。”
莫初歌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摘掉耳朵上的耳环。
琼脂换来丫鬟,替她拔下头上的簪子。
沐浴后,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莫初歌醒来的时候,便听见外头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像是在议论着什么?
她撩开浅蓝色的床幔,穿上软底鞋,走到门口,是几个丫鬟,议论林灼灼。
莫初歌捂嘴咳了咳,几人连忙噤声。
“何事?要如此喧哗?”
其中的有丫鬟红杏,眼中的嘲笑丝毫不减,“回大娘子的话,昨晚梧桐苑,闹腾得厉害,奴婢今早听那边的人说起,林小娘昨晚动了胎气。”
莫初歌听后手指一动,震惊地回眸望一眼同样惊愕的琼脂,沉默半晌。
她说,“更衣,随我去一趟梧桐苑。”
收拾妥当,她便带着琼脂,前往梧桐苑。
刚进入院落,一阵阵依兰花的清香传入她的鼻子里。
丫鬟打起一层又一层的落的湘妃珠帘。
莫初歌走进屋内,刚好撞见裴行晏身边的侍从福安。
“大娘子来得正巧,奴奉主君之命,正要去蓝清阁请大娘子来一趟。”
听着福安的话,莫初歌很是疑惑。
她走上前,还来不及说话,裴行晏震怒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你究竟是何居心?给灼灼安排在梧桐苑里!”
莫初歌忍住头痛,耐着性子问,“什么叫我是何居心?我都已经离开裴家两个多月,安排住的事情,与我有何关系?”
裴行晏一脸愤怒地盯着她,“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他冷冷地一挥手,站在屏风下的大夫慌慌张张地走上前,“林小娘胎动见红,就是因这依兰花的缘故,有时候男女欢好,不必心动,只要依兰花……”
大夫没有说出下半句的话语。
但莫初歌听明白,林灼灼动了胎气,是因依兰花的原因,裴行晏情不自禁和林灼灼同房。
导致她动了胎气。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遇到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推。
裴行晏很好!
膈应的她想吐!
莫初歌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既然如此,那就让人将那些依兰花全部砍了吧。”
她身为主母,不得不多问一句,“刘大夫,林小娘腹中的孩子没事吧?”
刘大夫连忙道,“回大娘子的话,只是动了胎气,我会去开一些保胎的方子,卧床静养几天即可。”
看着裴行晏气冲冲的模样,莫初歌维持着表面的无波无澜,嘴角噙着最明媚的笑容,“如此,我和侯爷也能放心。”
裴行晏张了张嘴,还要在喋喋不休地数落几句。
莫初歌偏不给他这个机会,“既然灼灼妹妹没事,侯爷也应该放宽心了吧,此事闹大,好听么?”
裴行晏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明显挂不住,“梧桐苑这边不能马虎一点点,灼灼是朝廷命妇,三品永安夫人,也不必日日去你蓝清阁晨昏定胜,你只管把裴家的大小事务打理好,我不会亏待你,那也限于表面。”
倘若不是为找出杀害爹娘的证据,还有行刺之事,让裴行晏身败名裂。
她早就把和离书甩到他的脸上。
理智告诉她,此刻一定要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到最后,必见光明。
莫初歌藏在袖子中的手握得颤抖不已,温顺点头。
莫初歌这副样子,一时之间,裴行晏竟然找不出错处,去惩罚她。
他和莫初歌没有任何感情,倘若没有错处,去提出休妻或者和离,那天底下的人会议论他,登上高台,抛弃糟糠之妻。
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