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干脆又扶着柜子蹦到了窗户下的墙边,蹲着换。
先是脱下已经面目全非的‘白’衬衫,随手就扔在了地上,然后顺手解开了内衣,朝着床尾的方向一抛,最后迅速套上了大棉体恤。
接着才安心扶着墙费劲地站起来,蹦到了床边坐下,脱下了同样脏不拉叽的牛仔裤,扔过去和衬衣摆在了一起。
往后一倒,躺上床拉过被子裹一圈,睡觉!
没过十秒,安静的房间里便响起了少女十分疲惫的呼声。
许是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情,令纪然的精神有些孤独无助。
所以在梦里,奶妈妈慈爱的笑脸又一次浮现,唠叨道:
“小冷啊!你怎么又摔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疼不疼啊?裤子都破了,快脱下来奶妈妈给你缝好!”
纪然愣了愣,意识到自己又在做梦了,于是一边乖乖脱下裤子,一边嘴上耐心地敷衍道:
“哎呀别担心了,死不了~”
“你这死丫头,赶紧呸呸呸!”
转眼间……
“小冷,起床了没啊?锅里的面都坨啦!快来看今天奶妈妈给你带了个稀奇水果!听说可贵了呢!”
只见奶妈妈风尘仆仆一身刚进宅门,手上还提着一袋黄不拉几的东西兴奋地冲纪然呼唤道。
纪然乖乖走上前接过奶妈妈手上的东西,捂着鼻子皱着眉:“咦…好臭…这是水果吗?怎么长满了刺?”
纪然也是后来才知道这玩意儿叫榴莲,真是一种热带水果。
原本还一直怀疑奶妈妈是被什么屎贩子给骗了。
……
“…奶妈妈……”
床上的女孩朦朦胧胧地呢喃道,脸上也逐渐扬起了幸福的笑容。
齐慕站在床前,神色平静地看着睡梦中咂吧着嘴的女孩,嘴角还泛着没洗干净的油光……
转过眼眸又看见她伸在被子外面那只受伤的,绷带包得乱七八糟的脚踝。
齐慕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瞬间从房间中消失了。
下一秒,他再次出现时,手上多了一瓶原本应该躺楼下沙发上的消肿止痛酊。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前微微俯身,将她脚上的绷带小心翼翼地解开,将药喷在自己手上,随后再将手仔细地贴在她的脚踝处轻轻揉捏着……
“嗯……”
似是感觉到脚上的异常,女孩皱了皱眉头,将头转了个方向。
齐慕却是波澜不惊,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他能感受到磁场变动,所以知道女孩根本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最后,他熟练地将绷带包扎起来,包得十分专业。
完事拉过被子给她盖住,便准备离开,恍然又瞥见了女孩嘴边的油光。
妈的,太邋遢了!一会儿全蹭枕头上……
实在看不下去,他又去拿了张湿水的纸巾,准备给她擦掉。
而此时,熟睡的纪然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梦里……
“小冷……”奶妈妈躺在床上,整个人被病痛折磨得已经瘦弱不堪,只剩下一把骨头。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此刻泛着菜青色,眼见着生命的灯芯快要燃烬,却依旧挂满了心疼女孩的泪水:
“奶妈妈……就要走了,我的小冷……该怎么办啊?”
“少胡说八道了,就你这样撒泼打滚样样精通的小老太太,阎王爷可不敢收你~”
纪然跪在床前替老人抹着眼泪,一脸没良心地胡乱安慰一通,即便,她的内心已经疼得千疮百孔了。
老太太没在意她的屁话,而是突然莫名微微挪过眼神看向了纪然身后,开口请求道:
“我们家小冷……就交给你照顾了。”
纪然知道奶妈妈又病糊涂了,又在和她身后的空气说话,嘀咕道:
“好好好,又见鬼了,又要把我交给鬼。”
老太太却没搭理她的胡言乱语,反而似是得到了某种承诺,表情瞬间变得安心了不少:
“谢谢你小伙子,我老太婆可以安心离开了……”
“呸呸呸!离开什么呀?你想去哪呀?又想把我这个没人要的东西丢给谁啊??还小伙子……”纪然听着这些话就有些恼火,她一边指着身后生气地说道,一边扭过头:
“你看清楚!这里都是空气哪有什么……”
话音却骤然消失在了纪然嘴边。
她眼里已然被巨大的震惊完全占据……
她看见,她的身后,此刻真的站着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犹如一道坚固的壁垒,仿佛能替她挡住所有的风雨。
她缓缓抬眸看向男人那神情依旧淡然平静,泛着高贵气息的精致脸庞。
嘴上却颤抖着开口,下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齐慕……”
闻声,正在细心擦着油光的,那只骨骼分明的手,顿时狠狠停滞在了女孩的脸颊边。
男人仿佛瞬间被一阵莫名的电磁定在了原地,他鲜红的血色瞳孔在疯狂地震着,胸口处也抽动起一阵莫名的震荡。
那震荡,不是刺,却比刺更难受。不是痛,却比痛更折磨。
良久,齐慕恢复了平静,拿着湿纸巾的手最终也无力地垂回了身边。
他唇边扬起了一抹十分自嘲的无奈弧度,注视着女孩的睡颜,缓缓消失在了房间中。
翌日清晨。
纪然打了个哈欠,缓缓眯开眼睛。
纯净而热烈的阳光已然窜进了她的房间,迎着她醒来。
脑子里还依稀有些梦中的画面影子,纪然摇了摇头。
太离谱了!!
居然梦到了邻居,明明才见过人家两三次…还梦到她奶妈妈把她交给了人家。
靠嘞!她不会是个花痴吧!
随便吧……
一个梦而已……
纪然躺着伸了个懒腰,随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一眼便看到受伤的那只脚踝伸在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