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封闭安静的空间里,虞开澄竟是觉得自己那颗胡乱跳动的心脏很是吵闹。
虞开澄放下手,这次,她看清楚了那个人影所对应的东西——俨然是覃三川。
他见着她眼里的坦然,倏地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抬脚,朝她走来,近至一步远的地方,他立定,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虞开澄倔强地望过去,只见他黝黑的瞳孔,里面反着刺眼的光。虽不再是锋芒毕露,但也盛满了狡黠,显得如此意气风发......
但此时此刻,再怎么俊朗的少年郎,在虞开澄的眼里,都是魔鬼般的怪物。
他不对劲。
他拥有不太能被人类所拥有的东西!
他看着她,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这敌意虽浅,但还是时不时地在他眼底闪烁。
他们长久地对视着,没有任何一方率先打破这暂时的平静。
良久,在虞开澄都为覃三川的腰背感到酸胀的时候,她听见后者叹息一声,便直起腰来。
“罢了,还是不要惹她不高兴得好。”
当时的虞开澄听到这句话,是如此地云里雾里。
“但是,古有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就在星期六的那天,帮我一个小忙吧......”
虞开澄看见覃三川笑着,半蹲下身,此时的他只略高她一头。
覃三川伸出手,弯了食指,在虞开澄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虞开澄保持着后仰颈脖的动作,只觉得他指骨冰凉,一阵激灵,全身突然乏力。
后来,覃三川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她有说有笑的。虽然她没有给予他任何的答语,但他心情很好似的,一点也不生气——可真真是个怪人。
他在跟她讲故事。
一个关于他自己的秘事。
一曲爱而不得的心事。
他似乎丝毫不怕自己把它讲诉出去,他讲得如此曲折动听,表情也生动婉转。虞开澄虽然不想听,但却又强迫自己记住其中细节。
后来,她曾把这个当做威胁覃三川的把柄,才发现,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地愚蠢。
怎么可能会有人把自己的把柄、脆弱,交给跟自己不是同一战线的人。
哪怕自负如覃三川。
她开不了口,关于这件事的任何细节,哪怕有这样的想法,她都会心悸脑疼。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虞开澄叹了口气,从浅短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手里的糖果。
若是有人问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她想,哪怕是暮年之时,她也会这样回答:前几天为了一时的争强好胜,让排球脱离手掌,砸向了那个正在游神的少女。
虞开澄又叹了一口气,所以,这算是签了卖身契吗?往后的她,是否就成了一个布偶娃娃,随意受人差遣,受人控制思维?
虞开澄低眉,葱白的手指微动,剥开糖纸,随即含入那颗粉嫩的糖果。
然后......没有然后了,一句不符合甜美人设的低骂,突地就说出了口。
但心情,却也莫名地好了些。
她强忍着,等酸劲过去。可哪成想,整颗都是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