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声。
沈栖接起来:“林叔。”
“小少爷,现在去接您吗?”
沈栖脸颊还发麻,现在回去一定会被看出不妥,无论是管家还是何阿姨,他都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被家人打。
如果他们告诉梁喑,他说不定也会看轻自己。
沈栖轻吸了口气,尽量放平声调:“我今晚想住在家里,您不要来接我了,如果……如果梁先生问起来,就说我想家了。”
林叔顿了顿,说:“好的少爷,那我明天早上九点钟过去接您可以吗?”
沈栖:“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林叔也没再多问,只让他注意安全便将电话挂了。
沈栖放下手机继续整理自己的书,又从柜子边找了个比较大的纸箱,仔仔细细将皮影和没用过的干牛皮一起放进去。
梁喑虽然严苛,但却不会管他有什么私人物品。
整理了一个多小时,沈栖仰躺在床上重重舒了口气。
他不是想在这里待着,也不想去梁喑那儿,这里不算他的家那里也不算他的家,从始至终他就一个人。
他好像永远在寄人篱下。
沈栖看着镜子,从心里生出一个很疯狂的恶念,如果这双眼睛不在了,那他们是不是就没这么厌恶他了?
正想着,门突然被敲响,拉回了沈栖的思绪。
“少爷,老爷叫你出来。”
沈栖起身拉开门:“有事吗?”
“梁先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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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你不是说梁喑要来么?”
“照我说你也别要求沈栖那么多,他都听你的去结婚了,何必为难孩子呢。”
叶婉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铁青着脸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心里恨得简直要杀人。
沈毓萍说得对,她就不该指望沈栖,如果不是因为他也不至于被这样羞辱。
一场寿宴办得冷清,沈如海特地邀请了一个媒体行业的远亲,此时此刻的尴尬就像是抽在他脸上的耳光。
他低估了梁喑也高估了沈栖,早知道,还不如让沈正阳去,至少他比沈栖聪明,知道什么叫识大体,以沈家为重。
“老爷,梁先生来了。”
沈如海腾地站起身,“谁?”
“梁喑梁先生。”
他下意识往门口看去。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门口,暮色四合,穿着深黑色西装的梁喑从车上下来,步调沉稳。
“他怎么来了?”
“梁喑真的来了?不会真是为了沈栖吧?”
沈毓萍脸色一下难看下去,别过了头。
沈如海顾不上多想,立即起身:“快请快请!”
梁喑进了院子,眸光不动声色扫了一圈,沈栖不在。
“哎呀小梁总啊,都等你呢。”沈如海迎上去,热切地打招呼:“今天是家宴,咱们翁婿聊聊家常正好也再商讨商讨你们婚礼细节。”
“沈栖呢。”
沈如海笑意一顿,停顿了几秒给佣人使眼色:“去叫小少爷来,就说梁先生来了,别总跟小孩子心性似的玩个没完。”
沈栖来到,一眼看到坐在主位的梁喑。
一屋子的亲朋好友都规规矩矩坐着,大气不敢出,沈如海和他说话也是有一声没一声的应,虽年轻,但骨子里的霸道震慑不言自明。
“沈栖,你过来。”沈如海朝他招手。
沈栖轻吸了口气,走过去。
“爷爷。”顿了顿,又说:“梁先生。”
沈栖低着头,但梁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肿起来的右颊,眉尖倏地一皱,“脸怎么了?有人打你?”
梁喑视线一扫,一一削过在场宾客。
叶婉宁当场打了个寒噤,掌心霎时出了汗。
沈如海心知肚明,心里也直打鼓,请咳了声给沈栖使眼色:“又到哪儿野去了,要结婚的人了还胡闹,梁先生问你话呢,老老实实告诉他怎么弄的。”
沈栖并未看他,整个大厅里静得连根针都听的一清二楚。
沈如海希望梁喑来,更希望他是为了沈栖来,可真来了还特意问起伤却不是他希望的,真让他知道是……
梁喑站起身,走到沈栖跟前用拇指在他右颊上轻轻一蹭:“怎么伤的?”
“不小心碰的,我自己弄的。”沈栖仰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重复,“是我自己弄伤的。”
梁喑低头看了他一会,“嗯,下次小心点儿。”
沈栖在心里松了口气,朝他笑笑。
“沈老,有冰块么?”
沈如海连忙说:“有有,小孙你去取。”
梁喑当着众人的面儿牵住沈栖的手,朝在场所有人挺绅士地弯了弯唇:“我临时有个应酬来晚了,沈栖要是给大家添麻烦了,算我的。”
“我呢,头一回恋爱结婚没什么经验,沈栖年纪又小,我养起来难免会失分寸,真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各位也都多担待。”
众人都是一怔。
梁喑这几句话看似轻飘飘,实则暗藏玄机。
叶婉宁胆战心惊地和丈夫对视一眼。
梁喑嗓音温柔,可眼神分明凌厉得能将人大卸八块。
无论是“年纪小”还是“添麻烦”,都算在他头上,这分明是某种宣誓主权与保护的意味,告诉所有人沈栖无论怎么闯祸都该由他来教、来承担,旁人谁也不许动他一指头。
“别因为我耽误宴席,继续吧。”
这分明是沈如海的寿宴,来的人也全是沈家的亲朋至交,可在梁喑跟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家主。
沈如海握着拐杖的手微微打颤,心里清楚以梁喑的性格不会只放两句话这么简单,恐怕还有更严重的在后头等着。
这一巴掌,打到他心坎儿上了。
沈栖从被牵起手的那一刻就愣住了,修长温热的手掌严丝合缝地包裹住他的指尖,让他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他